第一章 我最初的告白
父亲看着我的眼光之中,总觉得那眼光含有一种对我的审美疲劳,赞少怨多而显得有些呆滞。不过那瞳孔中偶尔聚着一种稍微有点别样的光,觉得非常少见,那种混合着丁点儿欣赏的含义,似乎在认可自己孩子将来会有点儿他期望的那种出息。不知道是不是复杂就代表着渊博,我跟其他人一样,差不多看不懂那种高等知识赋予的高深,留给他自己去孤芳自赏吧。父亲本来就孤独,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性格的一种境界,自然不予他争雄是最佳相处,我以为那是他的一种享受,干嘛要去打扰他老人家的享受呢。
打小就几乎被母亲的溺爱笼罩着,在顺境中享受着比别人多的生活小灶——添加剂。
我心目中的优秀就是可以不屑于别人非要面对的麻烦事,我可以优先而不去碰那些繁琐;我还可以优先于别人获得希望的好事情。所以我必须优秀,优秀和优先在我心中,无在乎含义的区别,或许它们本身就是字同意不同。
那是读中学的时候,玩具属于那一代人的奢侈品。尽管如此,那代人有独立的个性。他们能够自己做玩具,比如竹蜻蜓,竹老虎,会发声音的簧,女孩子就是沙包,毽子,等等。
簧是纸板做成一个圆筒,再用桐油浸透的纸做簧片,一根马尾栓在一根一尺长的竹竿上,马尾的一头用一个屑子穿过纸簧片,用力画圈转动,簧就会发出一阵沉闷的嗷嗷叫的声音。如果再用松香在马尾上磨一磨,二胡的原理,那声音更好听。
我相信这玩具能够传播开去,所以,我必须要先有一个,当然是自己做了。
马尾不好寻找,我一下就想到了女同学的长头发。还好,我的同方就是一位长发飘飘的姑娘。释义一下,同桌是左右两边的同学,同方为东南西北。北方是最佳、最方便的位置,她在北方。我决定扯她两根头发,但是又不能够让她发现。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她甩头发喜欢习惯性地往左边甩。我们的课桌是木材料做的,我用小刀在桌子的右方向划出一道夹缝,只要头发卡在里面,不动声色,轻而易举就会获得,感觉自己这方面特有才能,小动动脑筋就会收获满满。
上课了,我把课桌往她背后推了推,心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心情,感觉自己象一个猎人,居然有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快感。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出一种轻微的颤抖!仿佛被一种东西熨烫在看不见却又感觉得到存在的某个位置上。
计划实施非常顺利,非常快捷。这位女同学叫马丽,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头发被扯痛了,轻轻地回眸一掠,带着一种探寻,不含半点笑意。就是这轻轻地回眸把另外一种滞留堆放到了我的心底。
那种带着不含责怪的眼神,有一种包容的大度,在我心中荡开了涟漪。叩开了我懵懵懂懂的一扇门,忽然感觉自己接受了一种非常美丽的风景,那种让人心动如唯美的底片烙印在心海深处,那种潜伏仿佛在宣布她会永远占领。昨天和今天,马丽怎么就给了我两种欣然不同的感受,仿佛南北之遥,却又丝丝相连!
那三根留给我的长长的头发一下失去了她被获得的真正意义,我把它们缠绕在一个小物件上,做簧的兴趣被遗忘在了犄角旮旯。
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望着这一缕青丝发呆,或者用她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舔过,我不太明白,这一缕青丝会给我留下一种任何物件都无法比拟的憧憬或者思绪。一种痒痒的即孤独又冲动的心结放飞在浩瀚的太空,像风筝飘逸在天边,懵懂地在那里寻觅他的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