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活着生存。
五台山黛螺顶半山腰卖山货的阿姨,就是这句话的写照。
她,不胖不瘦,说话带着当地口音。
为什么要写她?
因为精神内耗的我,被她治愈了。
说来也奇怪,她不是什么心理疗愈家,没有光鲜靓丽的装扮,只是一个几平米摊位的商贩。
可她说话,我爱听。
当时,我抄近路爬到半山腰,呼哧带喘,找了个地儿坐下歇脚,旁边就是阿姨的摊位。
见我呼吸费劲儿,她笑呵呵跟我搭话:“累吧,歇会儿就好,马上快到了,拐个弯上个台阶再走几步,就到了。”
我不太会寒暄搭话。
但笑呵呵的阿姨,让我很亲切。
我瞅了瞅她的摊位,一箱子酸枣,旁边是酸枣糕,还有其他的山货:“开车运货上来,挺危险的吧?那坡可太大了。”
哪知,我想简单了。
阿姨摇摇头,无奈一闪而过,随即换上那副乐天派的笑脸。
“背上来的。”
“那路不让走。”
至于为什么不让私人开车走,我无从得知,阿姨也一知半解,只说不让走,都是自己背上来的。
这让本就不擅长聊天的我,语塞了。想说些什么安慰,却无从开口。
“身子骨不行了,疫情那几年,还挺有力气的,拎几桶都浑身是劲儿,现在也是费劲儿,老了啊。”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装酸枣的方块纸箱,又撇撇刚才上山的坡路,脑子回想阿姨的话:“一步一步背上来的。”
心里某个角落,很酸涩。
我想起了我父母。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他们一定也是这样累着、苦着、但乐观地养家糊口。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儿时,为什么我只不过要一辆新自行车,我妈那样支支吾吾地安抚我,说过段时间再买了。
钱,是真不好赚。
顿时,一股难以压制的羞愧感,蹿到天灵盖儿。
当时我妈拗不过我,担心我生病,给我买了新自行车。那时是零几年,一辆自行车再便宜也得几百块。当时看到车,我老美了。
但当时我妈,心里琢磨的肯定是:这个月得勒紧点裤腰带了。
“冷不?秋天了,山上阴冷。”
阿姨的声音,拽回我忧郁的思绪。
我点头,说是。
转头又望向眼前的人潮。
他们都是比阿姨老的、小的、甚至是同龄人,来五台山朝拜祈福的,而阿姨是在生存。
人比人,气死人啊。
可偏头一瞅,阿姨依旧笑呵呵,跟新爬上来的人聊天。望着她的侧颜,我竟恍惚:阿姨是佛菩萨化身吧?
精神比躯壳富足。
她的笑,跟对面层林尽染的美景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阿姨,我买点酸枣糕。”
“拎着上山?不累啊?下山想买再买吧。”
说完,又带着那抹乐天派的笑,催我赶紧上山。
人间,可爱温暖的人,还是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