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我从Leticia的飞机上飞回波哥大的时候,透过窗口看了一眼亚马逊。
郁郁葱葱的雨林就在我眼底,茫茫亚马逊河穿过雨林的心脏,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蜿蜒在南美大陆。
电影 El Abrazo de la Serpiente,中文译作了蛇之拥抱,讲述亚马逊雨林里的故事。有一个说法:亚马逊因为其蜿蜒的形态,被称作蟒蛇之子(son of anaconda)。被蟒蛇盘绕着发生的故事,我们且作《蛇之拥抱》,这是我的想法。
该片获得88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68届戛纳影展导演双周Art Cinema Award, 第31届独立精神奖最佳国际电影提名,2015年慕尼黑影展最佳国际电影提名,印度国际影展获得金孔雀奖最佳影片……
故事由德国人种学家Theodor Koch-Grunberg和现代植物学之父Richard Evans Schultes的两本探险日记获得灵感。两个本应毫无关联的故事由巫师Karamakate串联起来。
顺着亚马逊河,我们看到仍活在橡胶战争阴影下的可怜人,封闭世界里的无知蒙蔽,变异的宗教,妥协和坚守,看到整个亚马逊。
对橡胶的疯狂需求将现代人推进了亚马逊,于此同时也带去了现代语言、科技、宗教,不一而足。
那个哭着哀求别人杀死自己的橡胶奴隶,到底是经历过多大的苦痛,才能毫不犹豫地愿意舍去生命,视生命为苦难。白人带来的信仰若还有一丝怜悯,这个失去双臂的人要如何救赎?
去波哥大国家博物馆时,看到一个短语:“白色的血液”——橡胶。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吃人肉的白人,只觉得恶心。一个封闭的世界很容易造成人的自我膨胀,造成以个人意愿转移的崇拜。白人来到亚马逊,奴隶他们,教化他们,统治他们,土著人将白人视作神灵,奉为至宝。画面荒诞到无以复加,鸡脚做的王冠,人肉,空洞又鄙夷的眼神,没有规章的舞蹈。白人到底给原住民带来了什么?而原住民虽被奴隶,白人却显得更可悲。
遭牧师鞭打的伤痕累累的身体,禁止说土著语言的小孩,悬挂的尸体,黑白的画面更显可怖。这里我们谈论到另一个主题——传教。一个信仰代替了另一个信仰。真的代替了吗?自然教给我们的本性究竟是不是恶?小孩在无人处还是会说回自己的语言,而即便劝阻或者被劝阻内心还是渴望,因为知道违抗是毒打的代名词。由于恐惧而不得不妥协。
关于Caapi,也就是市面上我们能到看到死藤水的主要成分。我在哥伦比亚的这些日子,听各种各样的朋友讲过这种神秘之水,各种说法因人而异,不排除为哗众取宠而添加诸多不真实的成分,然于我而言,Caapi本身就太不真实了。他们说喝下死藤水,人体先是呕吐,吐尽身体的污秽,再沉沉睡去,于梦中看到前世今生、预见未来。
巫师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残留的植物,却见每个人杯中都有一朵白色的Caapi之花,人人都在醉生梦死。纯洁被抹黑,美好被糟蹋。跋涉的辛苦化为一腔怒气,一把火烧尽巫师对白人的甚至是对自己族人的期望。
我到底是灵魂还是实体?你到底是灵魂还是实体?你在我的梦境里,还是我在你的梦境里?似乎引发了一个类似庄周梦蝶的思考。我要相信我看到的,还是相信我的梦境和我心的指引?
德国人千金不换的指南针,到底是原住民的进步还是退步?原住民类似抢劫的行为,到底是野蛮还是自然?确定接下来的路线,是要看地图?还是听从自然的指引?
电影留下太多问号了。
我们所引以为傲的东西,科技,文明等等,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享受种种便利的时候,可曾思考过背后的杀戮和毁灭。
而至于亚马逊文化,10月我见到的亚马逊,是一个安逸和平的亚马逊,我经过的港口和城市,人民温和善良。甚至我在丛林里呆的一个晚上,没有任何现代设备,一篙撑开浮萍散,惊起两岸的萤火虫,躺在船里漂在亚马逊小支流窄窄的河道上,头顶是银河,船两旁萤火飞舞,这是最好的夜晚。
——再也没有这样的夜晚。
影片的亚马逊文化,是一个我那时还没想过的文化,我居住的亚马逊人家已经被政府开化了。
在物质下妥协,在暴力下妥协。
5月份我读了《切尔诺贝利的悲鸣》,我在公车上痛哭因为我读到“我们无法把你们丈夫和儿子的尸体归还给你们”。这本应该是两个毫不相关的故事,可两个故事都要传达给我同一个思路,我们无限发展不知疲倦地一头向前,却要何时才能完成对自我的救赎。
探险家最终饮下Caapi之水,梦里的景象我却不知如何诠释。一觉醒来巫师已经不见踪迹,亚马逊还在远处流淌,流经无数条河岸。
一条河究竟有几条河岸?
写在后面的话:
起初我打算写一篇影评,写着写着我发现我没办法让整个文章更客观一点,我没有学过电影,也不精通历史。
电影是光影声色的长长旅行,我是不知归途和归期旅人,难窥全貌。
建议去看更多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