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闲话》,五代王仁裕撰,记五代时中原、陇、蜀之地民俗史事。原三卷,后散佚,现存186则短文,散见于诸集。《捧腹编》录其十三则。
《浑杏仁》(见于《太平广记》卷二六零)
唐肃宗之代,争于贤良,下诏搜山林草泽,有怀才抱德及匡时霸国者,皆可爵而任之。有征君自灵武,衣草衣,蹑芒跔,诣于国门。
评注:本文故事背景大约发生在在安史之乱后期,唐肃宗于灵武登基后的那几年。此时国家久经战乱,百废待兴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于是唐肃宗下令征召贤才,为国所用。唐肃宗先于马嵬夺权,后在灵武登基,形成了一副“二皇并立”的局面,唐玄宗李隆基虽然被迫成了“太上皇”,但他对朝政仍有极大的影响力。显然,征贤令也是唐肃宗在朝野中扩充自己的势力的机会。
回到正文,这位应诏者“衣草衣,蹑芒跔,诣于国门”,此时看来也颇有隐士之风。
肃宗闻之喜曰:“果有贤士应募矣。”遂召对,访时事得失,卒无一辞。但再三瞻望圣颜而奏曰:“微臣有所见,陛下知之乎?”对曰:“不知。”奏曰:“臣见陛下圣颜,瘦于在灵武时。”帝曰:“宵旰所劳,以至于是。”侍臣有匿笑不禁者。及退,更无他言。帝知其妄人也,恐闭将来贤路,黾勉除授一邑宰。
评注:这“贤士”上殿应对唐肃宗的考校,结果半天他也没说出几句正经话,最后勉强客套了几句。唐肃宗也十分无奈,下令征来的贤才竟是这种货色。但考虑要保护天下贤才的应征积极性,取一个榜样出来还是有必要的,唐肃宗无奈(黾勉,勉强之意)赐了那位“贤士”一个县令。
唉,真是时也,命也。
洎将寒食,京兆司逐县索杏仁,以备贡奉。闻之,大为不可,独力抗之,遂诣阙请对。京兆司亦慎此征君必有异见,将奈之何。及召对,奏曰:“陛下要寒节杏仁,今臣敲将来,乌复进浑杏仁。”上咍而遣之,竟不置其罪。
评注:隋唐时期,清明寒食的时候要吃“醴酪”,一种用麦芽糖调制的杏仁麦粥。刚才那位“贤士”脑子又开始抽了,非要就此事面圣进言,一套流程下来整地挺隆重,结果他说的话真是和寒食节风马牛不相及。
“寒节杏仁”,寒节者,有骨气、节气也。“浑杏仁”,浑者,不清也。“贤士”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让唐肃宗“亲贤臣,远小人”。可这本来就是一件收杏仁的小事,被这位“贤士”弄得上纲上线,这样多少有阿谀幸进的嫌疑。唐肃宗咳嗽了几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二零二一年九月四日,连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