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顿商学院的安德里亚•康蒂贾尼讨论了他对精益创业原则的研究。
《精益创业》(The Lean Startup)是埃里克·赖斯(Eric Ries)的一本畅销书，它已经成为一场全球革命，它的原则已被早期创业公司、财富500强企业甚至美国政府采纳。其核心原则是尽早测试“最小可行性产品”，并收集信息以进一步微调开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减轻产品开发过程中的风险。
但根据Mack创新管理研究所研究员、沃顿博士候选人安德里亚•康蒂贾尼(Andrea Contigiani)的研究论文《早期创业中的实验、学习和独占性》，早期市场测试也有不利之处。通过发布早期版本的产品，公司会有被竞争对手模仿的风险。他对沃顿知识在线说，早期的市场测试可能弊大于利。
下面是经过编辑的谈话记录。
沃顿知识在线：你为什么选择这个特定的话题？
安德里亚·康蒂贾尼：我一直对创新方面的问题感兴趣，所以当我为论文选择一个主题时，我想找到一些真正让从业者和业界人士都会关心的有影响力的东西。
我出去采访了尽可能多的人，包括沃顿商学院的大校友社区，以及费城初创公司……。很明显，大多数人都非常关心做一家精益的创业公司。比如做实验，创造一个最小可行性产品，试运行。这些都是最常出现的事情。
我对精益创业的理念非常熟悉，但我并不完全意识到它对商业和创业的影响。这真的是一场小小的革命。美国政府甚至要求一些公司通过一个名为“第一兵团”（ I-Corps）的项目筹集捐款去使用精益创业的方法
“精益”这个关键词实际上已经成为所有行业的商业语言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初创企业。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变化，因此我想研究这个主题并[使用数据]验证它。
沃顿知识在线：只是回到前面一下，你提到了《精益创业》(The Lean Startup)这本书，你能简单地解释一下这对我们的听众来说是什么吗？
康蒂贾尼：当然。《精益创业》(The Lean Startup)这本书[描述]的是做生意的一种方式。它不仅适用于初创公司，也适用于每一个从事创新的人，包括大公司、非营利组织甚至政府。
《精益创业》(The Lean Startup)这本书的核心本质上是(早期)试验，而不是在执行之前试图了解你的业务、你的产品的细节。这个理念是为了…尽快获得市场反馈…。《精益创业》(The Lean Startup)这本书建议了一些具体的实用工具，主要是最小可行性产品(您的产品的早期阶段，您可以通过它获得反馈)和试运行(在获得用户反馈后更改产品)。这是它的两大创新。一般来说，这种[理念]有助于公司更有效地创新。…精益创业(方法论)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企业家)史蒂夫·布兰克(Steve Blank)和埃里克·里斯(Eric Ries)在过去10、15年里所做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工作。
去年，我在旧金山参加了一次精益创业会议(Lean Startup)，埃里克在那里发表了他的新书《创业之路》(The Starway)。相比他上一本书的重大变化是……现在他试着教各种公司如何进行精益创新，而不仅仅是在初创企业。(精益原则导致了)，我认为，这是在业务上的根本变化。
沃顿知识在线：我知道你的研究实际上采取了这些原则，更进一步了。所以，让我们看看你的研究目标是什么，以及你的研究的一些参数是什么。
康蒂贾尼：这正是我希望通过我的研究来做的。[精益包含]一套非常有价值的理念。我试着接受这些离你那，看看这些数据是怎么说的。虽然我真的相信精益有一些基本价值，在研究中，有一些我们可能会称之为“边界条件”的东西。
在某些情况下，精益是最佳的，而其他的情况则不然，也许在那些情况下，如果你想精益，你还必须采取一些其他的策略来让它发挥作用。所以我想试着理解这些边界条件。
我迈出的第一步……是看一个在创新的学术文献已经讨论了很长时间的很重要的概念：独占性。[基于这一观点，]为了实证的目的，我探索了美国知识产权环境中一个非常有趣的变化，那就是美国最高法院2014年的一项裁决-埃利斯公司诉CLS Bank International-的影响。(埃利斯在软件行业的部分领域取得了专利，主要是商业软件，但效率较低。)
这是一个重要的[决定]，因为它改变了我们在软件产业的一部分中对专利的思考方式。它影响了一些做软件的公司，但并不是所有的公司都在做软件。它所做的是真正改变了一些公司的独占性。研究公司在这种情况下所做的前后因果，有助于我们理解实验中的独占性。
沃顿知识在线：您能解释一下您在论文中提到的独占性以及正式知识产权和非正式知识产权这两个术语的含义吗？
康蒂贾尼：独占性是创新学术文献中最重要的概念之一。这是来自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著名战略学者大卫·提斯的研究成果。之前和之后的许多工作都为这一[思想]作出了贡献。
独占性本质上是指企业从其创新中获得[或保留]价值的基本能力。如果你是一个创新者-无论你是一家大公司、一家小公司还是一名发明家-当你创造一项创新时，它的价值可能会流向你或市场中的其他参与者，这取决于市场的结构、你采取的战略以及公司的反应。独占性本质上是指你能为自己保留多少价值，你能有多少合适的价值。
我认为这可能是对于走向精益试验一个重要的边界条件。这个基本假设是…当独占性不高时(也就是说，你不能明确地独占你的创新的大部分价值，因为你有某种防御措施)，当你进行实验时，你会在你仍然脆弱的时候提供关于你的产品的一些信息。
你可能被模仿；你可以能复制。这些过程降低了独占性。因此，如果你没有独占的防御策略，实验可能会降低你的独占性。当然，我们所称的知识产权(IP)是起着根本作用的。有些人甚至会说知识产权是定义独占性的原因。
知识产权有两种重要形式。一种是我们所说的正式知识产权-保护你的知识产权的法律工具，如专利、商标、版权，以及某种程度上的商业秘密。虽然有些人会说，商业秘密不一定是一个正式的工具，……法律对此作了规定。非正式知识产权是一套战略工具，你可以采取战略措施来保护你的创新。……像一个复杂的产品，大的领先时间[和其他]条框的模仿。
在我的研究中，我试图理解的是，当正式知识产权变得不那么强大，或者不那么有效的时候，你可能会转而使用非正式的知识产权保护。这是研究的一个方面。
沃顿知识在线：你的研究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创业公司如何才能把你发现的东西实际应用到他们的业务中呢？
康蒂贾尼：我基本上收集了1200家软件初创企业的产品开发过程的数据，[使用]了技术杂志和社交媒体等在线资源。我跟踪了这些公司，看看它们是什么时候进行测试或试验的，以及它们实际上是什么时候推出产品的-实际上是进入了市场。我想看看这些公司的总体战略是如何改变的，因为这使得一些公司获得[正式知识产权]的专利变得更加困难。
从广义上讲，我发现了两件事。一是埃利斯事件发生后，受影响的公司改变了策略。特别是，他们似乎不太可能测试他们的产品；他们做的实验较少。考虑到他们不能再用专利来保护他们的想法，实验就变得危险了。当然，你可以从学习中得到好处，但是这样做的成本会上升。所以这不一定是个好主意。
另一方面，他们似乎更快地推出了他们的产品。他们很快就会上市，这样他们就可以开始获得反馈了。一旦你进入市场，调整你的产品，或者转向，(比早期测试)要困难一些，因为独占成本更高。但另一方面，一旦你这样做，你实际上是对模仿创造了一些障碍，如品牌和网络效果。所以更安全。
第二个结果更多的是关于性能，在那里，我观察了那些在新的后埃利斯机制下做了大量实验的公司发生了什么，在那里他们无法通过专利进行真正的保护。我看到了这样的做法和性能之间的负相关。
那些在没有可能获得专利保护的情况下进行了大量试验的公司不太可能获得资金，而且它们似乎也不太可能被收购。所以总的来说，这个选择似乎真的影响了效能。
对初创企业来说[实际]的含义是，在非常不确定的市场中，……当你选择(市场实验的)策略时，你真的必须考虑到如何保护你的发明……。关注知识产权和独占性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它真的会伤害到你。通过与企业家交谈，我的感觉是他们真正专注于学习，而不是独占的能力。
这对经济中的其他参与者也有影响，因此我将简要谈谈这些问题。我认为这对投资者很重要。投资者似乎真的意识到了这种权衡，因为我看到那些似乎不担心获得了较少的资金独占性的公司。[但之后也许他们在投资]那些需要大量学习的公司，因为他们正在建设一些非常新的、非常新颖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可能需要大量的实验，但[您也]需要通过知识产权有效地保护自己。
我想结束对公共政策的影响，因为这可能也很重要。政策制定者显然非常关心创新。现在，如果在重要的市场或经济的子部门，通过知识产权保护真的很难，[在那些重要的行业中的公司]可能不太可能成功。另一方面，公司可能会意识到，如果不能够安全地进行试验，实际上很难尝试制造创新产品，因此它们可能[停止试验]，并试图在更传统的市场上真正竞争。这将意味着经济的创新减少。
沃顿知识在线：是什么使你的研究有别于以前在这一领域的工作？
康蒂贾尼：我想要做的是真正理解这个实验的理念，更广泛地理解精益方法，我认为这是过去十年的一项基本创新。世界上还有一些其他的研究人员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但我想至少我试着用几种方式来区分我的作品。
我收集了一组详细的数据，说明公司如何测试、何时发布、公司在……之后如何运作。关于这方面的大多数其他研究都使用非常小的数据集，或者主要是看案例研究。这些方法也有着非常重要的优点，但很明显，如果没有大样本，就很难进行统计推断。
把这个大样本拼凑在一起是一项很大的努力。我真的想提一提，我和一个了不起的研究助理团队一起工作，他们中的一部分是沃顿大学毕业生，另一部分是我雇佣的世界各地的人。
我还想提几个其他的更多的学术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我认为有一些研究的价值。其中之一是，我没有看到其他试图审查或试图使用埃利斯案例中最高法院的判决的工作。这是一个如此重要的事件，我认为应该认真研究它。在我的领域，我认为这是第一个这样做的研究。
管理策略的研究也有两个重要的研究方向：组织学习研究和独占性研究。[目前的文献]从实验的角度来看这种权衡的两个方面，但它们并没有太多地结合在一起。我的工作确实试图把它们联系起来。
沃顿知识在线：你将如何跟进这项研究？接下来是什么？
康蒂贾尼：我肯定想继续深入了解实验的边界条件-主要是在初创企业，但也可能是在大公司，在某种程度上，在政府和[公共]政策中也是如此。在所有这些层面上，人们都在创新，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看看实验如何以及什么时候让创新更好、更有效。
有几件事我真的很想尽快解决。至少还有另外两个实验的边界条件，我认为我们需要考虑。一个是声誉。当你很早就进入市场时，最小可行性产品-早期产品和原型-这是非常有用的，因为它能帮助你获得市场反馈和学习。
另一方面，如果反馈是负面的，虽然它是有用的，因为你可以提前转向，这种反馈可能会影响你的声誉。在我看来，企业家，甚至是投资者，似乎并没有仔细考虑(名誉的风险)。我想看看这些数据，看看结果如何。
几年前，杜克大学和哈佛大学进行了一项非常好的研究，研究了评级系统如何影响公司的行为和策略。我认为评级系统是衡量声誉的非常好的经验工具。因此，我想看看在一些评级系统或多或少是强大的，或者或多或少有组织的行业里，实验是如何进行的，以试图理解实验对声誉的担忧。
第二部分是研究学习过程本身。实验可以让你学习，但也可能有其他成本，比如模仿或声誉。但实际上，学习在某种程度上是这里最基本的部分。现在有很多关于策略的研究表明学习是很难做到的。你可以得到信息，但你不一定是在学习正确的东西。
这是因为有许多类型的偏见产生于个人层面-人们以不同的方式学习-在集体层面，在团队层面。这取决于团队的结构、团队的经验以及团队如何协同工作。我们需要看一下学习过程，看看如何使它发挥最佳的作用，使实验工作得更好。
- 此文译自《The Downside of Applying Lean Startup Principles》（刊登于2018年9月28日）
- http://knowledge.wharton.upenn.edu/article/the-limitations-of-lean-startup-principl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