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
不准笑,我这样叫你,学你妈,她唤我静,叫你辉。
多年前,你妈把你领到我家。我家很局促,你就坐在我床边。我看了你一眼,心里有种感觉,可能要一起过日子。我们聊了学校的事情,你走后,我用一晚上写你的名字。
油盐酱醋的生活开始了,每餐饭都是你妈为我们做。
一晃多年过去,今天你46岁生日,我想了一整天,想那些不用吃饭的幸福时光。
有一个伤心的秋天,我在北京西山下学车,你电话我,让我抬头,苍穹下有两排南飞的大雁,飞得高高的,过一会儿就变换一下队形。你想我看到大雁会高兴,我看到天空那么辽阔反而掉了泪。但我也好像在大雁的队伍里看到了你的目光,望着可怜的我。
还有一个寒冷的冬日,你拉我去郊野公园转悠,萧索凋零的白杨树上画着惊恐的眼睛。你在一棵树下突然站定,说听到啄木鸟吃虫子的声音,让我使劲听,我真的听到了,“笃、笃、笃”有份小而强的力量,光秃秃的树顶上找到了那只孤独的啄木鸟。以后我们每天下班都去找它,听一会儿它独奏。
有一个开心的元宵节,午夜时分,我们去遛小秋,碰到来福和他主人,大家都羡慕天上星星点点、飘飘荡荡的孔明灯,想着明天也去弄一个。然后奇迹就发生,有一盏新新的孔明灯从天而降,飘在眼前。我们高兴得像小秋和来福一样雀跃,几个人像珍宝一样捧着它来到大路上,点亮,松手,一团火焰重回天堂。
无数个有着超级大月亮的夜晚,一个个高楼空隙间,我们顺着皎洁的月光找月亮,待捕捉到美丽的月亮,我说,在月亮下面,你表白一下吧。然而你不解风情。有一次我尝试表白,但确实乏善可陈。
一转眼人生过半,仿佛你还是那个坐在我床边,让我动了一下心的小孩。你妈领你进门,然后她一直在厨房做饭给你我吃。
可能这就是人生,若有无尽的自由,就不会在人间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