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公31年,鲁襄公去逝那个月, 子产辅佐郑简公到晋国朝会,晋平公因为鲁国有丧事的缘故,没有接见他们。
这个时候的子产,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儿。
子产派人把宾馆的围墙全部拆毁,把自己的车马驶了进去。这一波操作下来,立马引来了晋国人的“问候”。
晋国大夫士文伯责备子产:敝国作为诸侯盟主,修建馆会围墙,是用来接待宾客,保证他们安全的。您拆毁了我们馆会的围墙,您的随从多能够戒备,别国的宾客怎么办?我们国君派我来请问你们拆墙的理由。
子产不慌不忙,侃侃应对:首先,我们郑国搜索举国之财,由国君亲自带队来朝会贵国,我们是带着12分的诚意来的。但我们却没有受到召见,也不晓得召见命令什么时候发布,我们带的这些财物无法奉献上去,又怕在露天里因日晒雨淋而腐烂毁坏,从而加重我们郑国的罪过,我们不想办法不行啊。
其次,你们先祖晋文公做诸侯盟主的时候,自己的官邸修得很小,但却把接待诸侯的宾馆修得富丽堂皇,跟宾客同忧共乐,可谓宾至如归。如今你们晋君的铜鞮之宫方圆数里,而招待诸侯的宾馆,却如同奴隶住的屋子,大门进不去车子,又不能翻墙而入,财物安全不能保证,天灾又实在难防,我要是不拆毁围墙收藏财物,我们还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我想请教执事,您对我们还有什么指示?即使你们君王碰到鲁国的丧事,不过这也是我们的忧伤,要是能早点献上财礼,这就是对我国的恩惠了,我们愿意把围墙修好了再走,哪还敢提辛劳呢?
子产义正词严的一波输出,让本来兴师问罪的士文伯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士文伯领教了子产的厉害,回去把这一番言辞做了汇报, 晋国君臣迅速调整了对待郑国的外交手段。先是派士文伯前去道歉,承认自己不明事理,随后,晋文公以隆重的礼节接见了郑简公,礼品也格外优厚。
仅仅因为国君没有及时接见,就拆毁该国的馆舍围墙,并用巧妙的言辞使得对方连赔不是,而且还礼遇有加。初看起来,似乎子产的做法有点矫情了:犯得着这样搞事情吗?
但仔细一想,这件表面看来有点荒唐的事情,是有它的微妙背景的:当时晋国是诸侯老大,一方霸主,国君不出来接见朝会的诸侯,明显是在摆谱,借鲁国的丧事摆他的臭架子,愚弄郑国;而郑国作为夹在大国中受气的小国,此行是去献贡并表示对盟主的恭敬的。甲方乙方实力悬殊,乙方想比划比划,论个短长,谈何容易。
了解了这层背景,我们不得不对子产的作为肃然起敬。佩服他敢于捍卫自己国家尊严的勇气和骨气,更欣赏他留足后手胸有丘壑的霸气和底气。
子产敢搞事,会搞事,还能搞成事满载而归,真高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