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许多地方,走累的时候,就想回家。家没什么好,但有那么两个人会等我,不管多晚,也不论我在外漂多久。每当我踏上返程,听到动车播音员那甜美的声线告诉我前方就是我要到达的地方,心里总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入心坎,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我18岁离开家乡外出求学,28岁,重回故园。谈不上“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那种酸楚。可十年辛苦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我感慨人生际遇,了无茫茫。总有一腔热血堵在胸口,徒增烦闷。生活总是这样,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我早已习惯,用文字将心事化成涓流的小溪,在字里行间追忆似水年华,潺潺流水绕心头。
曾几何时,在外求学的我,刻意隐瞒自己农村的出生,那是一种对土地的厌恶和排斥。少年时代,我向往大城市霓虹闪烁,灯火辉煌的喧嚣和繁华,我渴望在城市中扎根,从此摆脱出生的卑微。这些年,我在外辗转奔波,光住处就换了十多个,每一次搬家我都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下一次再不换地方了,可是一次又一次,疲于奔命。城市这么大,却惟独没有我的安身之所,我不敢买好的家具装饰我的卧室,因为明年我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安身;我努力拼命地往上爬,只为了加薪能换好一点的住处,住得舒服一点。在城市工作加班到凌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我不敢跟家人说,怕他们心疼,有几次凌晨回住处我看到街边有摊贩陆陆续续准备早点,心里的酸涩倾泻而出,我们是同类人,都在为生存而奔波。我不知道还要拼多久,才能在这个城市有一处立足之地。我反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在城市底层待久了,心会麻木,会世俗,会带上有色眼睛,我无法控制自己不随波逐流。我开始痛苦,那是一种本我和真我的较量,是一种理想和现实的争夺,更是对自己的怀疑和否定。我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用忙碌来换取片刻的安心,一旦闲下来,就会越发煎熬难耐,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我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结束这样不安的生活。我在心里追问,这一切,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元旦我回了家,家乡这些年跟上时代在飞速发展,周边建了许多旅游风景区,雨花生态园、楚韵花香、水墨大埝、不老村……山光明媚,水色秀丽,我徜徉在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跑了那么多地方,眷恋那些山清水秀的异乡,殊不知最让我心安的地方就在身边,最珍贵的往往被我们忽视,阳光、空气、水都是生命不可缺少的元素,而我们却常常视而不见。那一刻,我想安定下来,我厌倦了活在别人嘴里的人生。人生的主导权应该掌握在我自己手中,路就在脚下。我豁然开朗,会心一笑,接下来的生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伟大的喜剧大师卓别林说,时间是个伟大的作者,它会给每个人写出最完美的结局。你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时间就会给你什么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