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就是那个山水甲天下的深南小城。
桂——林,横是亘古的山丘,竖是笔直的草木,那一撇一捺,或是斗笠的两边,或是粉墙黛瓦的屋檐。模糊的梦里,象鼻山,漓江,小竹筏上永远站着一只水鸟。碧绿的树木,绵延绵延就成了画卷。
于是寻她。在七星公园嗅潮湿的雾,在阳朔西街吃油亮的啤酒鱼,在民宿的露台看太阳底下绿的竹林毛绒绒,像孔雀的尾巴。想读懂她,最初在二十块的人民币背面;然后遇到她的儿女,用耳朵仔细辨认口音;如今真的走进她,用尽一切感官,追追追追。
二月,黯色之家浴着春寒。冬泳的人像绣花针一起一落,缝起这漓江如缎的水面。路边的小花星星点点,清清淡淡,是小家碧玉的美。
天一暗,灯笼在东西巷的青灰色里透出一点暖,煮米粉的和烤生蚝的炊烟在巷子口狭路相逢,夜市的江湖就此开始。一家家小小门洞的小吃铺子拥挤着连成巷,翠绿火红的纸风车滴溜溜转,让故作清高的手工艺品店冷清到关门。一样是商业区的喧嚣,南方和北方不一样就是没什么吆喝叫卖声,人们安静而舒展,动作节奏极慢,不为春节的喧嚣所动。
我在长沙的时候爱过臭豆腐,于是在东西巷看到卖臭豆腐的,也忍不住要买一碗。桂林的臭豆腐是改良版本的,炸成外焦里嫩的黑块以后,要下汤锅煮发,然后摆到案台,每块豆腐戳个口子,一个个放上一勺拌好的蒜蓉葱花萝卜干,一匙卤水,装碗,放香菜酸豆角,加汤,上桌。简直是桂林米粉的翻版。
看厨师慢条斯理做臭豆腐的时候心里想,要是在北京啊,这样好的地段,这样旺的时节,炸好豆腐把所有佐料倒进去让顾客自己拌真的就够了,反正口味也不差,根本不会让顾客站在边上巴巴地等啊。第二天夜里嘴馋,又跑去东西巷吃豆花,比我们晚来一批的客人点了单让老板娘收拾桌子,老板娘就嘟嘟哝哝:“擦桌子?我马上要下班了……”
桂林和北京,也许就是小夜曲和Rap的差别。
去象山公园那天是雨水,逛完立刻就下雨,淋着三花酒窖让整个公园都微醺。太平天国遗址楼下的小商贩擦擦手,切芒果卖。晚上去江滨路溜达,孔明灯飞到天上,红艳艳。
碰到路边一家“刀锋书店”,就坐那儿读了一晚上《故宫的隐秘角落》,也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