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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棵茶树养得真好!”新邻居指着邵宇身后。
“是啊,平常没少花心思打理呢。”
“不过,在家里种茶树的人可不多见,你们很特别。”
邵宇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我妻子喜欢茶花的香味。”
“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望着邻居远去的背影,我问邵宇。
“不会,他没那个机会。”
我跟着邵宇转身返回院子,目光落在角落的茶树上,花开了。
1
四周一片死寂,邵宇将包搬到后院,稍作停顿,便把包扔进新挖的泳池基坑内。
我惊恐地捂住嘴,屏住呼吸。
只见他从工人留下的工具中挑了一把锄头,随即也跳进基坑。
我匆忙跑去二楼,抵达书房的窗户边。
借助邵宇放在地上的手电筒光,惊异地发现基坑内竟然还有一个洞。
思绪在混乱中急速运转,试图为这诡异的景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洞是什么时候挖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邵宇已经将包推进洞里,随后举起锄头,迅速将洞填满并压实。
体内的神经随着他的动作逐渐紧绷,我竭尽全力逃回房间,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然而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2
“啊——”
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瞥了一眼手机,竟然已经11 点。
揉了揉太阳穴,准备起床,脚刚触到地板,昨晚的情景瞬间涌上心头。
我发疯似的冲向泳池,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基坑。
基坑面积很大,我从左边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仔细寻找黑色大包的藏匿位置。
“你在做什么?”
头顶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我不由得浑身一颤,失声惊叫起来。
“你...我...那个...我量一下泳池大小,看够不够......”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回来拿份文件。”
邵宇深深看了我一眼,伸出右手,“量完了吗?我拉你上来。”
饭后他在家待了很久,直到同事打来电话催促,才匆忙离开。
我想他可能对我起疑了,得赶快找到那个洞,把东西挖出来。
我沿着泳池边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圈出几个泥土较松的地方。
然后扛起锄头,逐个进行确认和排除,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疑似洞口的痕迹。
心中一阵狂喜,连忙趴在地上,用手轻轻扒开洞口周围的泥土,接着举起锄头快速往外挖。
包很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它拖出洞口。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谨慎地拉开拉链。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雨鞋和手套,我将其拿出来放在一边,底下是一个黑色的布袋。
我的心跳倏地加快,手也开始哆嗦,无意中理了一下刘海,发现额头上竟然渗出一层细汗。
我调整好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战战兢兢地解开布袋上的扣子。
随着布袋口缓缓打开,一个阴森的骷髅头蓦地出现在我眼前。
恐慌如决堤的洪水,迅速将我吞噬。
我想要尖叫,可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使我喘不过气来。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我,要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刚要起身,却感觉一阵眩晕,随后便失去了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3
“改成一天两次吧。”
“但是......”
“多留意着。”
......
耳边传来阵阵对话声,我努力想要靠近,看看是什么人。突然一道亮光闪过,我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抬手想撑起身子,却看见手背上插着针头。
床旁高悬的输液瓶内,药水正一滴一滴顺着透明的管子流入我的手臂。
门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房间,似乎在和外面的人交谈,声音放得很低。
床头柜上没有我的手机,我强撑着起身,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
门口的男人听到动静,立刻转身快步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抬头,在看到男人脸庞的瞬间,晕倒前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进我的脑海。
门外的人随即跟了进来,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我匆忙跳下床,顾不得手背上的疼痛,紧紧握住她的手。
正欲开口,方才听到的对话突然在耳畔清晰起来。
“不,不能告诉她。”
“可她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
“那就改成一天两次。”
“这......她受得住吗?”
“多留意着,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
我默默地缩回手,任由邵宇帮我止血,而后扶回床上。
现在我的处境非常危险,杀人凶手和帮凶近在咫尺,手机又不见了踪影。
我必须保持冷静,仔细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否则很有可能会惨遭灭口。
女人迈步上前,取下脖子上的听诊器,将探头放置在我胸前。
两分钟后,她收回听诊器,对邵宇说:“情况还好。”
“谢谢林医生。”邵宇点头致意。
女人离开后,我试探着问邵宇:“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倒了,是不是这几天泳池监工,太累了?”邵宇坐在床边,摩挲着我的脸。
“啊?晕倒?不会吧?倒在哪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我下班回来,发现你晕倒在客厅。”
客厅?太荒谬了!我分明是在找到尸体后,晕倒在泳池的基坑内的。
“感觉好点了吗?”
我收回思绪,点了点头。
“我肚子有点饿。”
“好,我煲了粥,你想喝吗?或者想吃其他东西?”
“我想吃面。”
邵宇下楼煮面去了,我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窗边。
借着路灯的光,发现基坑已经恢复原状,看来尸体被邵宇转移走了。
“我的手机呢?”
“在茶几上。”厨房里的人正忙着夹面条。
“我抱你回房间的时候,手机滑落下来,屏幕摔坏了,我帮你换了新的。”
“谢谢!”我将手机踹回口袋。
邵宇端出一碗香喷喷的面,将我拉到餐桌前坐下。
4
我望着眼前这碗面,心中懊悔不已。
回来不过短短17天,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10天前,我第一次进入地下室时的情景。
那天阳光正好,我来到地下室寻找晾晒用的盘子。
目光无意间瞥见旧书架上放置的小箱子。
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相册。
哭的、笑的、闹的,丑的、美的、正儿八经的......都是我不同神态的记录。
第二个箱子里装满了信,粗略翻了翻,全是我俩大学四年互通的信件。
刚抓起一摞准备回味,突然有个东西从手中滑落,是一个粉红色的心形信笺。
记忆中我们似乎没有用过这种信纸,我小心翼翼地拆开,是一封告白信,落款是高二XX班周XX。
后面的名字似乎被水浸泡过,字迹模糊难辨。
高二XX班
他们是高中同学,难道是初恋?
初恋的情书还留着,并且和我俩的信件放在一起。
我心里有些不安,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等我回来再说,行吗?同事约了我去钓鱼。”
邵宇说完,一把抓过车钥匙就跑了。
又钓鱼,怎么天天晚上钓鱼,这才回来几天。
我越发心神不宁,必须尽快找他好好谈一谈。
只是还没等我开口,他却说——
“我打算把后院腾出来,挖个小泳池。”
“这么突然?”我有些惊讶。
“把花移到前院,后院改成泳池,充分利用空间。”
邵宇认真地看着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会儿后:“也行,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今天下午吧,我已经约了师傅过来测量。”
“这么快?”
我心里犯起嘀咕,他到底还藏着多少事情。
“周末嘛,先跟师傅确定好方案,明天开始挖掘,辛苦你帮忙看着点。”
一周后,基坑完工,由于天气原因,需要暂停几天后再做防水。
邵宇照常外出夜钓,我则租了一辆车,开始对他进行跟踪。
5
我一路悄悄尾随他,来到一片山峦。
车子向着群山深处缓行,在抵达最后一座高山前,终于停了下来。
因担心被他察觉,我把车停在远处,下车后小心翼翼地靠近。
只见他从后备箱取出雨鞋和手套,背上一个黑色大包,打开手电筒,步履匆匆地向山里迈进。
这家伙个子高,身体又壮,没多久就走得不见人影,而手电筒的光线又太微弱,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最后只能颓然地回到车上,凝视着漆黑的山林,心中思绪万千。
他每天晚上就是来这里吗?
来这儿干什么呢?
为什么要穿着雨鞋、戴着手套?
那个黑色大包又是用来干嘛的?
......
一个小时后,满身泥土的邵宇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他看起来十分疲惫,艰难地背着那个大包,脚步踉跄地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将大包塞进后备箱后,启动车子快速驶离现场。
我狂踩油门,紧随其后,唯恐跟丢。
出乎意料的是,邵宇竟然将车开回小区,他把那包东西带回了家。
6
心里再次泛起一阵酸楚。
我实在无法相信,众人口中年轻有为的好好先生,竟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还是说他其实一直都是如此?
我收拾好情绪,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目前的情况是:
1.邵宇肯定有事瞒着我,而且是大事。
2.他可能杀了人,或者帮别人藏尸。
但若是帮忙,不应该把尸体埋在自家后院,所以大概率人还是邵宇自己杀的。
3.邵宇已经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但不准备揭穿我,原因可能是他对我还有感情,或者他自信能够控制住我。
4.尸体被邵宇转移了,林医生是他的同伙,很有可能就是她把包带走的。
5.虽然手机现在已经回到我手上,但报警没有直接证据,警方无法立案,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鉴于以上分析,当下我应该是安全的。
接下来要做的首要事情就是搜集证据。
明天一早,我得先去一个地方。
7
“你没去上班吗?”
邵宇坐在书桌前敲击着电脑。
“起来啦?没吵着你吧?”
“没有,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他放下电脑,朝我走来:“我请了假,在家陪陪你。”
“不用了,项目忙,你去公司吧。”
“可是你......”
“哎呀,放心吧。你看,我好着呢。”
说完围着他转了个圈。
“行吧,那你一个人在家,要多注意。”
“好的,你慢点开车。”
出门前,他又回过头叮嘱我,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
他走了,我也得马上出发。
可是车钥匙找不到了,只能先联系客服。
我掏出手机,划了一圈,之前用的租车APP竟然凭空消失,不用想肯定是邵宇干的。
“该死的!”
我边骂边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下载,输入手机号码后,系统却提示我是新用户,需要先注册。
我感觉要崩溃了。
强压住内心的惊慌,硬着头皮重新注册登录,订单里面一片空白。
我不死心,匆匆穿过后院,径直朝后门跑去。路过泳池时,心里仍不免胆怯。
果不其然,停放在邻居家后门的车,不翼而飞了。
8
“徐师傅,早上好!”
“早上好!邵太太。”
“哟!这只金毛真帅气,刚买的吗?”保安大哥从窗口探出头来。
“买了有几天了,前些日子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带出来,今天过来登记一下。”
“好的,您请进。”
我走进保安室,抬头望去,是一面巨大的监控墙,上面清晰地展示着小区的各个角落。
我不动声色地端详,我家位于整个别墅区的最深处,后院的画面诚然排列在最末。
“邵太太,请您在这里填写一下基本信息。”
“好的。”
“金毛的精力应该很旺盛,比较好动吧?”
“是啊,整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我坐在桌旁填写。
“对了,从这里可以看到我家院子吧?您能帮忙查一下前几天的录像吗?”
我指了指他前面的电脑。
“查监控?”
“前几天我的一个镯子丢了,我怀疑是它弄丟的。”
“行,什么时候丢的?”
徐师傅移动鼠标,开始搜索。
“好像是上周四还是周五吧,麻烦您了!”
“信息填好了,徐师傅,您看看可以吗?我来看录像吧。”
“好的。”
我按下加速键,从25号晚上7点开始查看。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却完全看不到车的踪影。
我把进度条拖到我们开车回来的时间,结果还是一样,寂静的深夜里,画面中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我焦急万分,直接跳转到26号上午11点。那天我在基坑找洞口,邵宇回来的时间正是11点多。
下午他一走,我就又接着找,翻出尸体后,还晕了过去。
可是,视频已经播放了许久,我也观察得很仔细,画面内却没有任何人员的出入。
“找到了吗?”
徐师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啊,没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弄丢的。11栋(隔壁邻居)一直没住人吗?”
“他们半年前移民了,房子还没卖出去。”
“好的,谢谢您了!”
9
真不愧是当年计算机系的天才,如此轻易地就清除了我的租车记录和所有的监控证据。
看来小区的车辆出入登记也没必要再查了。
如果请警方来做技术鉴定,或许可以辨别监控录像的真伪。
但现下尸体下落不明,又缺乏其他直接有效证据,警方会不会立案呢?
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希望能从中获取到有用的线索。
事不宜迟,我赶紧叫了一辆快车,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你来得真及时,结果刚刚出来。”工作人员边说边递给我一个文件袋。
“谢谢!”
我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打开文件袋。
《指纹检测报告》
结论:经过仔细检测与比对,我们在玻璃碎片上发现两枚指纹,均与被检测方提供的指纹相吻合。
《残留物检测报告》
结论:经过仔细检测与分析,我们在残留物中发现了疑似苯二氮䓬类衍生物的存在……
手机查询显示:苯二氮卓类药物对中枢神经系统有着广泛的抑制作用,能产生镇静、催眠和抗惊厥等效果。
邵宇每次出门前,都会给我泡一杯热牛奶,看着我喝完才离开。
而我每次喝完后,都会很快入睡,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睡眠质量提高了。
直到22号晚上,他着急出门,把牛奶放在餐桌上。
等我敷着面膜出来准备喝时,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没办法,我只能重新泡上一杯,但喝完后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这时,我才开始对牛奶产生怀疑,于是带着杯子碎片去做检测。
后来便悄悄把他泡的牛奶倒掉,这才寻找到跟踪的机会。
如今事实摆在面前,牛奶果然有问题。
10
“苏颜——”
抬头望去,一张略显熟悉的脸正朝我走来。
“林医生?”
“好久不见啊。”
我稍稍颔首,算作回应。
然后不动声色地拢了一下包,里面放着检测报告,而邵宇给我吃的药,估计就是从她这里拿的。
“最近还好吗?”
我稍稍一愣,随即应道:“挺好的呀。”
难道我应该过得不好吗?
你这个帮凶!尸体就是你转移走的吧?
“那就好。你这是要回家?邵宇怎么没陪你一起呢?”
关你什么事,我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不过正好碰上了,要不要趁机套套她的话?
“他有事,林医生现在有时间吗?”
我试探着询问:“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正前方道:“喝果汁怎么样?就这家。”
“行。”
我们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您是家庭医生吗?”
“我开了一家诊所,叫家庭医生也行吧。”
我喝了一口果汁:“你和邵宇是朋友吗?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额......算是吧,呵呵”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笑容。
演技没有邵宇好。
“既然是朋友,那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请教您。”
“这......”她有些迟疑。
“很为难吗?”
“怎么会?我扫你吧。”
她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小猫,微信名也叫“小猫”。
这似乎不太合理,诊所医生通常会直接使用真名,既方便患者联系,也有利于业务宣传。
“林医生——”
这时有人过来跟她打招呼。
“好巧啊,我正打算去诊所找您呢,现在有时间吗?我还想和您聊聊。”
“这...我和朋友在......”林医生面露难色,看了我一眼。
“没关系,您去忙吧,我也要回家了。”
“真是不好意思。”她向我表达歉意。
待她们一出门,我立马跟了上去。
她们没有开车,看来诊所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们沿着街道前行,走过拐角处,左边第二家便是,“林曦诊所”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大厅的墙壁色调柔和,让人感觉很温馨。地面铺着整洁的地毯,中央摆放着沙发和茶几。
装潢风格很独特,与普通诊所大不相同。
右侧竖立着一块展示板,上面印着二维码名片。
我掏出手机扫一扫,微信名是“林曦诊所”,刚刚加我的果然是另外一个号。
底下写着她的简历:
林曦,毕业于耶鲁大学医学院,曾任职于仁爱医院心理精神科,具备丰富的临床经验与专业知识。
擅长心理咨询和治疗,在焦虑症、抑郁症等领域有着深入研究和独特疗法。
11
“叮咚叮咚......”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们呀,干嘛去了?这么久才开门。”妈妈嗔怪道。
“哦,刚刚在后院,没听到。”
“吃饭了没?爸爸给你炖了汤,还热着呢。”爸爸拎着大包小包朝厨房走去。
“不用了,爸,我吃过了。”
“怎么了这是?”
妈妈伸手掰过我的脸:“表情不太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摇摇头:“妈,我想跟你们回家住。”
爸爸放好东西走出来,坐在我旁边:“和小宇吵架了?跟爸说说,爸给你做主。”
二老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我嗫嚅着,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呀,你要急死我啊。”妈妈催促道。
爸爸瞪了妈妈一眼,拍拍我的肩膀:“没事儿,慢慢说,爸爸妈妈都在。”
我深吸一口气,迟疑着开口:“我怀疑......邵宇杀人了。”
妈妈一脸震惊,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爸爸霍地站起身,迅速走到门口,轻轻关上大门。
他眉头紧蹙,沉默片刻后,问道:“颜颜,这可不是小事。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爸妈听完后,都陷入了沉思。
“那个,既然监控什么都没拍到,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是啊,颜颜,你最近睡眠怎么样?还好吗?”
我看着他们,冷笑出声:“怎么?觉得我在胡言乱语,出现幻觉了?还是没有按时吃药?”
“颜颜......”
爸妈脸色骤然一变,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他俩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今天回了趟云城,去了仁爱医院。”
“奥氮平,苯二氮卓类衍生物,有嗜睡的副作用,检测报告在我包里。”
“林曦是我的主治医生,她离职后,也一直在帮我治疗。邵宇每天晚上都会把药掺在牛奶里让我喝,这些你们都知道,对吧?”
“颜颜,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妈妈握住我的手。
“只是,我总发病,又总忘记,对吗?我不能喝咖啡,林曦甚至知道我喜欢喝哪种果汁。”
“可我却不记得她,一点都不记得。”
“颜颜,没事儿的,只要积极治疗,这几年不就挺好的吗?”
“邵宇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我的幻觉?是,我回来的路上也怀疑过,毕竟精神分裂症的典型症状就是幻觉和妄想。”
“但是泳池基坑的确有新挖掘过的痕迹,我刚才就是在后院确认这件事。”
“并且尸体转移后,邵宇就再也没出去钓过鱼了。”
“颜颜,不会的,邵宇不是那样的人。”妈妈还在试图辩解。
“妈,你相信我,只要找到那包尸体,一切就都清楚了。”
“或者,我们可以先报警,让警察来调查。”
“不行!”爸爸态度坚决,“不能报警。”
“爸......”
“邵宇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你没有直接证据就贸然报警,万一最后发现是场误会,他的一辈子就毁在你手上了。”
“不是的,爸......”
“汪汪汪——”
急促的狗叫声猛然响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们循着声音来到前院,只见狗子正对着新挖的土坑狂吠不止。
“怎么了?狗子。”
我走到它身边,低头看向土坑,一根人脚骨赫然出现在坑里
......
12
我立刻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爸爸冲向我,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妈妈则抱着我,两人试图将我拉回屋里。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疯了?这是杀人,邵宇杀人了。”
爸妈将我按在沙发上,关好大门,确定我冷静下来后才松开手。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我愤怒地直视他们。
“是......周以然。”妈妈艰难地开口。
“你疯了!”爸爸呵斥道。
妈妈眼泛泪光,冲着爸爸大喊:“她迟早会想起来的,我们不可能一直瞒着她。”
爸爸没有回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然后转身回到前院处理尸体。
“周——以——然?她是谁?”我看着妈妈。
“尸体,外面那包东西,是周以然。”
“你们认识她?那邵宇也......”
“她是你同学,也是你的好朋友。”
“什么?我同学?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二楼房间,然后又噔噔噔地跑下楼,把东西递到妈妈面前。
没错,正是那张粉色信笺,上面的落款是高二XX班周XX。
“就是她吗?”
妈妈看完后点点头:“应该是。”
“她......她是怎么死的?我完全不记得。”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车子入库的声音,邵宇回来了。
几分钟后,邵宇和爸爸一起走了进来,两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显然爸爸已经将事情告诉他了。
13
邵宇自知瞒不下去,便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高考结束后,我来到郊外爬山,想要放松一下。
临近山顶时,隐约听到争吵声,听起来像是你的声音。
我加快脚步,朝山顶跑去。
刚刚抵达,就瞥见有东西急速下坠,而你正趴在悬崖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周—以—然。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难道掉下去的,是......周以然?
惊愕使我久久无法回神,你却突然向后瘫倒,彻底昏了过去。
等你醒来时,已经认不出周围的人。
医生解释说,可能是受到某种刺激,导致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
旋即又晕了过去。
当你第二次醒来,已经能够认出爸爸妈妈,但依然不记得我。
我向你重新介绍了自己,并告诉你我是在路边发现你晕倒的。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周以然是你最好的朋友,她的家人也肯定很着急在找她。
可是你怎么办?那时你才刚刚考上大学,如果报警,这辈子就全完了。
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你自此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刚开始还好,比较顺利地完成了大学学业。
毕业后,我们回到老家,你的症状就开始凸显,时常出现幻觉、妄想、行为异常、记忆力减退等情况。
此时恰好云城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向我抛来橄榄枝,爸妈担心你,便提议我们去外地生活。
我们找到一位从海外归国的精神科专家,在她的治疗下,你的情况渐渐好转。
就这样,我们在云城平静地度过了八年。
上个月,偶然看到一则新闻,临江市政府计划将祁连山群打造成旅游胜地,那正是周以然出事的地方。
我想我必须回来一趟,此时你也提出想回老家。
考虑到这几年你的状况一直很稳定,我们便决定一起回家。
当年出事后,我曾试图回去寻找周以然的尸体。
但是那片山群太大了,当时情况又很紧急,我根本分辨不出具体掉落的位置。
政府马上就要动工了,时间紧、任务重,我必须尽快找出尸体。所以只能每天晚上出去,一片区域一片区域地找。
可能是我太过心急,以至于被你跟踪都没有察觉,结果......
你买的金毛我很不喜欢,因为它总是乱跑乱动,可你非常依赖它,我也没有办法,没想到最后......
14
“讲完了?”
“嗯,讲完了。”
“手机和监控都是你动的手脚吧?”
“是,对不起。”
“以上是全部的事实吗?”
邵宇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就因为怕影响我,你让周以然一个人躺在山底下八年?”
“你还是人吗?邵宇。”
“颜颜,你别怪他,是我们对不起周以然。这些年,我跟你妈妈一直都在偷偷资助她弟弟。”
“怎么够啊?爸爸,那是一条人命!她的爸爸妈妈得有多痛苦。”
“意外嘛,大家都不想的,至少应该让她的父母知道啊。”
我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不行,我要报警。”
我站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可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意外......”
“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转头。
“当时你的手伸向下方,我不确定,你是在拉她,还是推她......”
邵宇看着我,脸上写满了痛苦。
所以,我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15
“邵宇——”
前面的人应声回头。
在看到我的瞬间,先是一愣,尔后咧着嘴笑。
他的鼻梁高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脸颊上嵌着两个梨涡,好看极了,难怪异性缘那么好。
我不自觉扬起唇角,递上一个心形信笺:“这是给你的。”
男生的身体略微一僵,眼神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惊喜。
“你接吗?”我催促道。
“你昨天......不是才送了一封给(三)班的邵雨吗?”
“啊?昨......昨天?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我的头越垂越低,脸上火辣辣的。
“赶紧拿着吧!”
我把信硬塞进他手里,然后一溜烟儿地逃回了宿舍。
刚推开宿舍门,信的主人就迎上来,急切地问:“怎么样?他收了吗?”
“收了!大小姐。”
我顺手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丢死人了。”
“怪谁?说了好几遍,是(一)班那个又高又帅的邵宇,不是(三)班那个书呆子。”
“我看你也满脑子只有书,你俩倒是可以作伴,一起单着。”
“诅咒谁呢?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有本事下次自己去送。”
“呸呸呸!不会再有下次,这次必须一举拿下,雄起!”
她双手托腮,沉浸在与帅哥共度美好生活的幻想之中。
“花痴!!!”
“你才花痴!不对,你是单身狗。”
我抄起窗台上的山茶花盆栽,作势要往地上扔。
“诶,别别别,我错了,快把宝贝还给我,谢谢!”
“切!怂样。”我将茶花递给她。
“汪——汪汪——”她朝着我做鬼脸。
“周—以—然”
“怎么了?”床头灯亮了起来。
我茫然地看着开灯的人,原来是梦。
“别怕,有我在。”邵宇柔声安慰道。
“你为什么要留着那封信?”
“什么?”
“周以然写的信,你为什么保存得这么好?”
“因为那是你送给我的。”
“我是不是第三者?抢了好朋友喜欢的人。”
“你做噩梦了,苏颜,我去给你倒水。”
怎么办?我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16
“前面就是祁连山了。”
司机扬了扬下巴。
“师傅,直接开到最高的那一座。”
“好嘞!”
“这里不好打车,我在山脚等你吧。”
“谢谢师傅!”
随着高度的攀升,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但我并没有停下,仿佛有一种内在的力量在推动着我向上向前。
眼前的景色逐渐展开,山峦的轮廓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茂密的森林郁郁葱葱。
“啊——”
谁?谁的声音?我害怕地四处张望,空旷的山中只有鸟叫和溪鸣,这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既迫切地想要找回记忆,又惧怕得到无法面对的真相。
山顶的风在耳边呼啸,一种熟悉的感觉逐渐在心底升腾起来......
“可以复读的,你别这么灰心。”
“少假惺惺了,苏颜。”
她突然怒视我:“帮我送情书,结果自己跟人勾搭上了。”
“我只是欣赏邵雨的才华,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没有吗?人才子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就算是这样,你喜欢的是(一)班的邵宇,我们又不影响你什么。”
“可邵宇也TM喜欢你。”
我惊讶地看向她。
“凭什么?谈恋爱的人是你,成绩下降的却是我?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你?”
她激动地大喊:“你们都考上大学了,我怎么办?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出门前,妈妈问我‘又要和你的好姐妹出去吗’,我刚想回答‘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姐妹,什么狗屁姐妹......呜呜呜......”
哭声在山顶回荡,我心疼得想要抱抱她,不料她却使劲推开我,背起背包,头也不回地朝山下狂奔。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拉住她,可她正在气头上,不顾一切地挣扎着,幅度越来越大。
拉扯中,她忽地一个踉跄,脚下一滑,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笔直地朝着悬崖边坠落。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本能地伸手去抓她,但她的包太重了,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将她拉上来。
“坚持住!”
“救我,我不想死,苏颜......”
“好,我会的,我......”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她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山谷。
我的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
“你是?”
“我叫邵宇。”
见我还是一脸疑惑,他接着道:
“刚才发现你晕倒在路边,就把你送来了医院。”
“邵——雨”
我重复着他的名字。
“宇宙的‘宇’。”
男孩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