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当代文明概论
一,亨廷顿与奈斯比的文明:
看到这样的标题,我想读者大体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什么了。时下关于人类文明的进一步发展,文明的未来这样内容的讨论恐怕很难离开两位作者的体系,一位是亨廷顿先生,另一位是更加大名鼎鼎的未来学家奈斯比先生。
亨廷顿在其著作【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中,详细而又比较全面的为我们描述了他眼中的目前人类文明的构成,互相的关系和正在发生的以及潜在的冲突。亨廷顿提到了大致七到八种文明模式,我想这应该是从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先生的体系里提炼出来的,亨廷顿仔细剖析了各文明的力量及其来源,大致包括了特定文明的历史,其可预见的发展情况,然后几乎必然的要与异种文明发生冲突,对这种冲突的可控制性,范围均进行了探讨,其中亨廷顿先生甚至很细心的为我们模拟了一个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简单图景。尽管亨廷顿先生在书中一再强调诸文明所谓核心国家之间的良好的互动机制是避免这种灾难性结果的有效手段,但亨廷顿先生的悲观和阴郁的情绪还是在其中得到了广泛的体现。
在简单了解了亨廷顿先生的“文明”后,几乎立刻浮现在我脑海之中的也是一位西方人,卡尔.马克思。当然,就学术性和艺术性而言,亨廷顿的文明论完全无法和马克思的理论体系相提并论。但二者却具有一个共同的气质,或者说特点,那就是简洁,和抽象。马克思在其【资本论】中极其简洁的处理了“人”这个概念或者说存在,几乎同样,亨廷顿的所谓“文明”是更简单,更抽象的存在。尽管亨廷顿在著作中列举了数种不同的文明,同时还不厌其烦的描述了这些文明的所谓不同,但是,我们不难看出,所有这些亨廷顿笔下的文明本质上都只是一种抽象文明,至于这种抽象文明的原型是不是西方文明这个我们不得而知,但考虑亨廷顿先生作为作者的文化背景我们如此推论应该不算太过分吧。总之,这种抽象化的文明是界限清晰,完全可区隔,质地坚硬的存在,自然,这种存在之间互相的冲突,碰撞当然不可避免。这种人类社会的存在状态实际在历史中可以找出很多类似的情形,中国历史中的舂秋战国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如果今天和以后的人类世界就是如此的话,那我想,不是亨廷顿先生的大作,而更应该是中国那段历史中形成的无比丰富的各种思维体系,和具体的政策应对才更有资格成为未来人类社会发展的指导原则。
所以,亨廷顿先生的【文明的冲突】实际上表达的是一个文明的内部冲突,自然这个文明就是基督教文明。做了这样的先验假设后,亨廷顿的体系就很好理解了,也就显得非常客观,甚至科学了,这和我们在马克思主义中看到的情形如出一辙。尽管在书中亨廷顿先生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对西方逐渐失去优势的一种担忧,但我想,仅仅是通过观察这种先验假设的存在,我们就应该理解基督教文明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依然会是人类的主导文明。所以,在这个意义上,亨廷顿先生的体系对未来国际间各种力量的互动还是有一定参考作用的,再加上其描述的具体性和栩栩如生,就更像是一种能形成国家政策的基础报告了,总之,亨廷顿先生试图去创造一种新的意识形态,至于其能不能成为一种成功的,就像西方经济学体系在19,20世纪的西方社会发展上所扮演的角色,还有待于未来历史的检验,但老实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当然,如果你愿意把它看成一部现实性和科幻性结合的很好的小说,我想也能接受。
相对于亨廷顿先生多少有些大而无当的“文明论”,奈斯比先生观察世界的角度更谨慎,更实际,因而也更可靠一些。奈斯比通过对诸多具体的科学和技术部门可能的中短期发展的看法,比较准确的预测了这些技术在我们社会中的应用,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技术的应用所引起的社会中人们互动方式的改变,这些方式包括具体的工作方式,交往方式,组织方式等等,最终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人们思维方式的改变。随着这些结果的被逐步证实,奈斯比先生也荣膺为当代最杰出的未来学家。
综合来看,两位先生实际上是从不同的角度对当今社会发展的判断和预言。奈斯比先生是用垂直的,历史的眼光来观察;而亨廷顿先生明显更为关注水平结构,或者说用政治利益角逐的角度来提出自己的判断。与其说亨廷顿讲的是所谓”文明论“,不如说就是简单的国际政治格局的演进,那么问题实际上就变成了政治能是人类未来的决定性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