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一数年头,广州6年,上海快7年,很多年没遇过大雪了,只有某一年上海稀稀拉拉的飘了几片雪花,一点都不过瘾。
记忆中有三场大雪印象深刻。
一是七八岁的样子,雪很深,没过大人的膝盖,银装素裹的世界。我站在有冰柱垂着的屋檐下,手冻得通红发僵。爷爷拿了一根很长的棍子,兴致很浓,在门前宽阔白净又厚实的雪地上写下了“瑞雪兆丰年”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想不出他那时年轻的样子了,只记得那天他的眉飞色舞。
小时候在“某某堂”的生活安静温暖。爷爷从县城上班回来带好吃的,奶奶和邻居们在大门口坐着聊天,夕阳下爸爸下班推着自行车从蜿蜒的小道回家,妈妈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小姑隔三差五用边角料窗帘布沙发罩布缝几件衣服给我穿,还会绣只大熊猫小狗在背上。
如今某某堂已老得直掉土渣,跟旁边的新房子对比,更是沧桑。物非人也非,老去的,远去的,年轻的身影臃肿了,秀发熬成了干枯稀薄泛白的短发。姑妈要当外婆了,我也成了大妈。
第二场大雪是初中时,可能长大了的原因,印象中没小时候那场那么深。我和弟弟妹妹,还有叔叔,一起在白茫茫一片的田野上互相扔雪球。那是第一次肆意奔跑大声叫嚷图个玩乐。
从小到大能数出来的玩伴寥寥无几,大人也不喜欢我四处野。记忆中都是独自安静的玩过家家游戏。这样长大的自己隐忍木讷不善交际。
所以这算是难得的一次欢呼雀跃。隐隐约约的开始想追求不一样的自己。
第三场大雪是高中时。十点多上完晚自习,穿过校园回街道对面的宿舍。几个同学慢慢走着,偶尔有些轻微的言语,四周微弱的路灯笼罩着大雪覆盖的校园。走到校门口时,那一角落的亭榭走廊假山温柔的裹着皑皑白雪,错落有致的卧在清冷的夜中,晶莹剔透,有种《幻城》里描述般的纯净美好。对,那是会看《幻城》的年纪,是听到《至少还有你》会莫名伤感又振奋的年纪,是奉考到北大又去哈佛的漂亮学姐为偶像的年纪,至今还记得她的名字。
那三年一如那场夜中的雪景,纯粹清新。
如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今年年后看到朋友圈晒北京的大雪,很是羡慕。也许就是有点渴望冰天雪地的自然美景,也许就是怀念把憧憬遐想玩在过家家里的七八岁,怀念试图突破变外向变自信的十三四岁,怀念心无旁骛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和可能的十七八岁。也许就是我老了,但没老成自己满意的模样,所以开始念旧。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句诗刻在中学校园的一块石头上,曾无数次路过。三十几岁,生活中很多苟且,但还是要不忘初心,记得曾经梦想过的诗和远方。不管困窘还是富裕,平庸还是卓越,沉重还是轻盈,都请不负时光,不负自己。
瑞雪兆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