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门口的树

   

世界上是不是总会少个你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书店的老板。人是普通的人,书店是普通的书店。让人奇怪的是,这虽是一家书店,却从不主动卖书,你若是想买便买了。这是一家供人看书的书店。看书的人难免一坐便是一天,有些渴了,自会点些东西喝。书店所以能靠微薄的利润维持生计。

       店主人更加奇怪,偶有人读得忘了神,他会小心翼翼地为客人加满,生怕会打扰到别人的清修,倒无所谓能不能赚钱。

       都市繁华,有空闲来看书的人不多。他愿意为每一位正在看书的客人等候到深夜,有时也会接连着几天不开门,靠着写作零星的打赏四处旅游消失一段时间。

       附近的邻居闲来无事便喜欢在一起聊天,有些人认为他的来路有点模糊,也不大愿意和他接触。这让他看来颇有些落寞的感觉,就好像书店门前的那棵树。

       那天清晨,店主人发现书上沾染了陈旧的味道,有些哀怨的诉说着无人问津的历史。他想给它们拭去那些痕迹,拿着鸡毛掸子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这些书他都挺喜欢,不能厚此薄彼。却在这时传来了一股风尘的味道,有车停在了门前。他的书店大多都是些正年轻的小资青年或郁郁而不得志的大叔们,所以有些好奇,怎么会有这样一股气息从外面递进来。转头望了望门口的风铃,“叮呤”一声,推门而入的是一位女生,有些耀眼,微风中的裙摆一直漾荡进他的心里,那个让他整整怀念了许久的女生。店主在一愣之后忽然手足无措,仿佛整个书店因她的到来而蓬荜生辉。女生看着呆呆的他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说,我来借住几天。

      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可言说的意味,夹杂着莫名的惆怅,她在这里住下了。他也没问缘由,心想着原来有些事不是白费,她能来找自己,终归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或者结局。

       店门前的树似乎佝偻下了腰,它也不太喜欢尾气的味道。

       女生是店主曾苦苦追求的人,店主也有过疯狂的过去。后来无果,店主才悄悄来了这里当了店主。

       最初,女生每日就在店里看看书,似是漫不经心,偶尔双眼在书前失焦,有时却又会反复看着某页,然后偷偷抹去溢出双眼的泪。店主有些着急,但没用。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所以也没办法直抵她的内心,只能不停给她翻出一些鸡汤文,希望以书作舟载她渡过前面的急湍。

       书店门前的树不知何时开始落叶了,有些吐着嫩芽的绿叶也在落,或许是风刮的。店主拾了一片夹在书中,书名叫做淮海居士长短句。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过了几天,女生的心情明显有好转。店主归功于自己的书,证明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找的书能帮到她。

       女生有点静不下心来看书了,大多时候都在玩手机。偶尔嫣然一笑,偶尔嘟起小嘴,偶尔深情款款。她看书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表情,店主想。有时候女生无聊了,便会眼巴巴过来找店主聊天。木头,你一个人在这会不会无聊?木头你知不知道上班好累。木头我前些天心情不好我和他吵架了。木头你会一直在这里开店么?被她唤作木头的店主也会给她讲,我这里有客人啊所以不算一个人,太累了就休息一下出门旅游放松放松,这里撵我走我就不在这里开啦。

       店主果然是块木头,他不敢回答的问题选择了逃避。

       女生请了这么多天假应该被扣了不少工资,所以她对店主说,木头,我过两天就回去啦,有空再到这里玩。店主绞尽脑汁还是没能想出挽留的借口,眼神中尽是失落。晚上他帮她收拾东西时突然开口说,累了就过来吧,别有空才来。女生没有接话,也不敢看他,落寞的灯光分开了两个世界。

       那晚店主和女生都没有睡好,他们隔着一堵墙想着一样的问题,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夹在书中的那片树叶不再绿的盎然,它离开树太久了。

       到了那天清晨,女生对店主挥了挥手,上车准备走了。店主想我也才二十多岁凭什么不能再放肆一次,脑袋一热问她可不可以留下来,女生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抱歉啊。就像是她刚来这里时一样,尴尬的说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店主也不搭话,木讷的看着女生就那样走了,他始终是过了不顾一切的年纪。转身回到店里时,才忽然想起那日他是准备打扫一下灰尘的,到现在却不用了,原来给她看的时候就已经仔仔细细的擦过了一遍。

       夹在书中的绿叶也开始泛黄,过不了多久就会枯死。店主终究还是没能留下些什么。

后来因为附近涉及到拆迁,这座城市也就容不下店主了。收拾东西时,店主去门外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换出了那片枯死的树叶。然后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等着一个或许再也不会来的人,等着为她抚去所有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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