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山纪事(三)

  其实秧地瓜和种果子两项工作也非常的劳累。

  记得好像是麦收后,就要开始秧地瓜和按果子(种花生)了,秧地瓜需要提前育苗,记得父亲会从地窖里挑选一些地瓜出来,然后在我们家的菜园里拢一个畦子,然后把地瓜种到地里,然后蒙上塑料薄膜纸,等发芽之后就会捡一些长的旺的苗去栽。

  选苗之前,要耕地培隆,就是拉一条长长的土丘,拉土丘之前要先耕地,记得那时后我舅舅就会扛着梨前着牛来帮我们耕地,那时候父亲经常在外面教学,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那时候我们家没有牛,如果舅舅忙了不来,周末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变成了老黄牛来拉耕犁,记得父母会借一个耕犁来,然后把绳子套在肩膀上来拉,有时候还会让我们蹲在耕犁上面,等父母休息的时候,我们也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拉耕犁,可是纹丝不动,一动也不动。

  我们家那时候有松树林、西河大井旁、大母子地、桃荒子、东北岭、交界沟、小佬沟、大佬沟西崖、波罗地、大棠梨树、东岭、家西菜园、家西杨树林、家东菜地等十多亩的地,几乎都是靠父母的肩膀来拉耕犁。母亲常说当了一辈子老丫鬟,差点累死了,据说当年大母地的麦子割完之后,父亲累的糊心焦了,死活不喜要了,扔下就走了,后来还是母亲捆吧捆吧找了个独轮车推回家了,后来父亲干脆把一些地给木月和木祥哥去种了。那时候东北岭河渠东侧南头地里的土经常被人偷挖走。

  单靠父母当牛来拉犁太累了,效率也太低,后来父亲咬了咬牙,勒紧裤腰带后,我们家有一了头大黄牛,开始的时候好像是和大爷家合伙买的,后来分开后,我们家自己喂养了,记得那头大黄牛不胖,但是个子很高,妈妈经常会给他喂玉米秸秆,记得大黄牛会经常的在嘴里咀嚼,吃的很多,但吃的很慢,有时候会吃的垂涎三尺的样子,后来上学后知道那是反刍。

  那时候我怕牛,但又很喜欢放牛,七八岁的样子个子很矮,那头大黄牛简直是个庞然大物,我每次牵着在前面走的时候,总怕被他踩着,特别是下坡的时候,他还会跑,在前面牵着的我会很害怕,生怕被踩死了,太吓人了。后来我尝试在后面牵着,但是每次都牵歪了,再后来听说牛会侧踢人,也就不敢在旁边牵了,因为怕踢。

  虽然对牛很恐惧,但是我却保持了无穷的想象力,我一直尝试着骑到牛背上去,而且还尝试了很多次,有时候会把牛牵到一个小沟里,然后站在沟边往牛身上跳骑,有时候会在一个大坡上往牛身上跳,也成功的上去过,不过骑上后发现牛背非常的光滑,无法停留,而且牛身上还有一股很难闻的腥臭味,再加上牛会踢人而且还有虱子等原因,也就慢慢的放弃了骑牛的打算。

  那头牛后来好像是卖掉了,那时候家里还养过一头小羊,一只小狗,小黑狗。

  春风抚大地,耕牛遍地走。看到那些大人站在扒犁上感觉很威风的样子,也很潇洒,但是没有牛的那些年,父母真的是当牛做马付出了很多,才换来我们这五个嗷嗷张口的小孩子没有饿坏了肚皮。

  父亲把地耕好后,就到了秧地瓜的程序了,在长长的小丘上面间隔一定的距离,挖很多小坑,然后把挑好的地瓜秧子插进去,然后我们这些小孩子负责浇水,浇完水后,要把这些小坑再填好,一个完美的秧地瓜就完成了。

  但是这个过程有一个非常艰辛的工作,就是解决浇水的水的来源问题,那时候也很奇怪,每到秧地瓜的时候就似乎很缺水,虽然我们村子也有一个水槽可以引大井里的水浇灌,但是印象中用的很少,记得浇过菜园。

  父亲每次都会推水,推水是一项技术活,先用独轮车的两个粪篓,里面铺上塑料布,然后到水库边装满水,再推到地头上用。从大水库上来的地方有一个比较陡峭的小坡,每次我都义不容辞的承担了拉车子的重任,那些捡地瓜干啊、切地瓜皮子啊、捡麦子啊等等琐碎的工作谁稀干啊,要干就干技术含量高的,难度大的,挑战性强的。

  拉车子的技术含量就很高,特别是母亲那次受伤之后,怕母亲再受伤,更怕没了娘,我都会抢着拉车子,别看我个子矮,年龄小,可是我本领大,就爱劳动,就爱拉车子。

  拉车子需要很高的技巧,每次父亲都会从平地开始启动,然后几乎一路小跑到那个小坡底,我也会紧紧的扯着绳子在前面跑,等感觉到吃劲的时候,就会立即停下来,然后一只脚往前蹬,另一只脚呲住地面,身子尽量前倾,然后慢慢的移动上去,那时候穿的带窟窿的布鞋鞋底很滑,特别是碰到沙子地面会更滑,摔倒过多少次不知道了,反正记得小时候的膝盖总是血呼啦喳的。

  后来发现父亲这种猛冲对坡度小的小山坡管用,但是碰到大的陡的坡会很危险,我在想当时母亲受伤的主要原因也许就因为这个,因为到坡底时速度会骤然下降,人极易向后倒去,非常容易后仰摔倒。

  后来就改良成了,每当到达坡低时,再慢慢用劲,一般都是双脚对齐,一块使劲,慢慢的往上移动,有时候实在拉不上去了,父亲会把车子稍微倾斜靠在一边,休息一下再往上推,有时候干脆会让我来暂时的扶着独轮车,父亲来拉,推水的难度比推沙子和推粪的难度大多了,一点也不稳,水会左右摇晃,令人站立不稳,太吓人了。

  我喜欢给父亲拉车子,父亲也很会吓唬我,每次我在前面拉着,父亲都会说:

  “快跑,快跑,快点跑,压着了,压着了!”

  就像牵着大黄牛下坡一样,吓的我拉着车绳子就跑,后来摸索出了规律,只要绳子保持绷紧状态就不会压着了,后来想,那是父亲的攻心战,他才不舍得压我呢。

  那时候我们家的水车是独轮车的粪篓里面铺上塑料布做成的,有很多人家都是两个大铁桶,好像是氨水罐子,也不知人家从哪里得来的,总感觉那两个罐子装水挺好,推起来肯定不会左右摇摆。

  有时候父亲不在家,母亲就会用扁担跳着两个铁梢装水来浇,浇那些一望无际的地,我当然也要尝试了,结果的出两点体会来:一是左右摇摆更厉害,二是肩膀头子快疼死了,真羡慕母亲有一双不怕疼的铁肩膀头子。

  按果子和秧地瓜差不多,唯一多了一个步骤就是伴药,好像是防止蚜虫的功能。记得大棠梨树边上的那块地,母亲经常挑水来浇,那时候就盼着,啥时候不用浇地了啊?

  慢慢的地瓜苗和花生苗就长大了,转眼就蔓延了整块土地,绿油油的煞是喜人。接下来就进入了下一个工序,拔草。

  拔草基本上我们这些小孩子的任务,我们也喜欢去拔草,也就是拔猪食。一放学就会三五成群的去拔草了,我想主要还是为了逃避学习吧,那时候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简直是形影不离的死党-祥伟。我俩几乎一起度过了所有在包庄的童年生活,直到后来五年级后,他去上海打工了,然后就很少联系了,后来听说因为在上海犯过什么事情,好像耳朵都被打聋了,很怀念那个时光,后面会有详细叙述。

  放学后,我们根本都不回家,父母也懒得找我们,其实也知道我们去拔草了,为了拔草我们会跑很远的地方,那时候喜欢拔一种叶子细小有一种毛毛的草,我家的小猪特别喜欢吃。

  拔草的时候,还会偶然发现一棵西瓜苗或者梢瓜苗,就会如获至宝一样在周边做好记号,每次拔草的时候就会专门过来看看,会精心的清除着他周边的杂草,有时候甚至会把地瓜苗或者花生苗都给拔了,你说喜爱到啥程度啊,总之盼着能有一天吃到西瓜或者梢瓜,走的时候还会精心的伪装起来,生怕被别的小朋友发现了。

  但是每次我们都会非常的失望,因为总会在某一天发现那棵珍贵瓜苗会不翼而飞,周边也会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我们就会懊恼的咒骂几句离开了,其实后来想想,肯定是被人家地里的主人当做杂草给拔了啊。

  原来我们严重的希有珍宝,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一文不值的杂草,看世界的角度不同,真的能带来不同的享受。再后来听说这些瓜秧子是粪里带来的,就恶心的我们不再感兴趣了,真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念一轮回啊。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我们也就很少出去拔草了,因为有了知了占用了我们更多的时间,在接下来就是充满童话的收获季节了。

  十多亩地,就是父母肩扛单挑下,给我们播下了希望的种子,收获了秋的喜悦,更是给我们带来了童话一般的秋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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