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有表现欲的。即便是平常看起来很害羞的人,只要遇到合适的时机和场合,也会表现出奔放的一面。
或许没人不喜欢在掌声中享受荣耀带来的快感,哪怕荣耀并不真实。
卡拉OK给人带来了这种虚荣的可能,因此,成了很多人喜闻乐见的娱乐。经常光顾的人,都有自己拿手的金曲,每次都定然会深情演绎,以博取同伴或在场其他客人的掌声。昏暗的灯光又给人平添了一份勇气。
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学生时代以及工作的开头几年),我都是那种连在人多一点的场合说话都会紧张的人。就是这样的我,在灯光暗淡的卡拉OK大厅,仿佛也突然有了勇气,可见人的表现欲是多么强烈。我至今清晰地记得那次徐科长安排的科里部分同事参加的为一位举家移民加拿大的销售内勤女生举办的欢送活动中意外收到陌生人鲜花那一刻的兴奋。这个在后来被拆掉了的电影院底层的当时生意爆火的卡拉OK厅里收到的虚荣,时常被我在其他相似的场合提及,只是把这唯一一次夸大成了司空见惯的场景。或许正是这束花彻底将我推到了对这个娱乐的偏好之中,并在绵延不断的岁月中保持很高的出入这种场合的频率。当然,后来形式和内容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再有一桌桌坐满陌生人的大厅,不再有离场时店家送的录有自己及同伴歌声的录音带。而是转场到了私密的包间,且同行者业已从单纯的朋友,变成了熟悉或陌生的客人(或自己成了别人陌生或熟悉的被招待者),甚至连唱歌也像是成了顶着卡拉OK名义的附属品。只是,有一点是不变的,多数人都会跃跃欲试,都想在掌声中收获快感,即便知道这各自寻欢作乐中祭出的稀稀拉拉的掌声甚至称为礼节性的回应都有些勉强,但掌声中的“来来来,歌迷敬酒!”的吆喝声还真是让人受用。只不过,不是每个人每盘都能享有这种待遇。只有那些宾主中被对方认为有价值的人才会每次都享受被人张罗着“歌迷敬酒”的待遇。
也有人并不在意会不会有掌声,他们只是为了演唱而演唱,有没有掌声,甚至有没有听众并不重要,他们就是喜欢唱,就是认为自己鹤立鸡群,他们是几乎每场都有的那一位或几位被称为麦霸的人。
我是希望听到掌声的,尽管我内心如此害羞。人少时我是懒得表现的,有时人虽不少,但当在轮到我表演时却看到有人出门听电话,上厕所,我都会有些失落。难以置信的虚荣常常让我在事后感到羞愧。
《你看你看月亮的脸》比我内向很多的老王不知为什么每次都选这首歌献给他女友。每当音乐响起,他拿着话筒站起来的时候,在坐的人等等嬉笑着开他玩笑。那时,所有人都是快乐的,发自内心的快乐。只是,随着大厅的消失,快乐变得不那么纯粹了,老王的月亮的脸也被乌云彻底遮住了,再听不到那熟悉的旋律。
又或许,表现欲有了在其他场合发挥的土壤。
早安,元月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