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致敬http://i.mtime.com/hekie/blog/1836987一文对于罗生门可能存在的真相的分析,本文在hekie思路的基础上,着重点出影片中一些关键而“有趣”的细节,以此来分析和展示各个人物的性格和心理。对hekie一文的结论有论证、有补充也有纠正。
先对心急的朋友说明本文关于死者的推论结果,请直接查看五.2。关于最后弃婴的推断请查看 五.1 。但本文目的并不是定出结果,而是希望大家对过程,对更多的细节感兴趣,体会这个电影的人物、对话和镜头。
一、强盗:
1、看云彩、云彩特写——刚出场时在纠察属
一个歇斯底里,状若疯狂、恶名昭彰的强盗,影片中出现最多的就是他歇斯底里的笑声, 却有一个或许谈不上忧郁,但绝对不是疯狂强盗的出场。这不是他的故作姿态,因为若是如此,下一个镜头不会是天空中白云的特写。结合一.2,我虽无法断定他此时心中所想,但他一定明白或认为自己已必死。
很快,强盗被捕快“摔下马”来的嘲讽拉回那个疯狂、自大的样子。
2、“我知道你迟早都会取我人头”——强盗自述
3、“他打斗能力很强,我们针锋相对了23次”——强盗自述
在心知必死的境地下, 维护或者塑造自己勇武、强大的形象是他的第一要务。(包括否认捕快嘲讽他摔下马来)。对他来说,命案的真相如何,死者到底被谁所杀,世人是否了解真相并不重要。
4、“求你了,做我的妻子吧。声名狼藉的强盗多襄丸屈膝下跪的求你了。如果你不想要我的脏钱,我会屈尊到街上卖杂货养你”——强盗说(樵夫故事)
此处是樵夫的描述,我们有理由相信它的真实性,因为这段情节与樵夫本身毫无瓜葛,没必要说谎。(而在强盗自述中,自己是在强奸后“潇洒”离开,被女人哀求不要走,留下来。)
虽然通过二6与其他一些可信表述证实,强盗在后来对女人已冷静下来,但在此刻,或许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静时美丽、遇险时凶猛的女人。后来被武士说动,两人不愿为女人冒生命危险决斗(三5),仍然对武士说“不要吓她“(一.5,可信)
当然,武士死于与自己的决斗中更显得自己勇武,但是,这或许也有可能是明知必死的强盗在“无所谓真相”“自己最勇猛”的前提下,愿意隐藏女人直接杀人的事实的原因之一吧?
5、“别那样,不要吓她”——强盗说(樵夫故事)
可信,可信原因同上
6、“但你只不过跟我丈夫一样微不足道罢了”——女人说(樵夫故事)
这里我截图是这句话后边的一句话,主要是想截出强盗被训斥被嘲笑的样子。诚然,这些话是女人为了刺激他和武士决斗而说,但是谁能否认,这些话不是发自女人的心里呢,谁又能否认,这些话没有扎到强盗的心里呢?
二、女人:
1、描述自己承受过大打击而杀掉武士——女人自述
不同于明知必死且作恶多端习以为常的强盗,一个承受了如此冲击的女人,一个对另外两人恨极的女人,或许会在故事里对自己的一些行为进行掩盖或美化,但是没有必要背负起不属于自己的杀人凶手身份,所以或许过程有假但是最终武士由自己刺死可能为真。(推测)
2、“我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女人”——强盗自述
3、“让两个男人知道我这可耻的事情比死还糟”——女人说(强盗故事)
详见二5
4、“杀了他,只要他活着,我就不能跟你走”——女人说(武士故事)
详见二5
5、“不可能的,我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女人说(樵夫故事)【注:此处并非否认,而是对强盗请求的一种默许】
这里的翻译是有一些问题的,我不懂日语,只英文来说,是没有“这样一个女人”的意思的。
这句话发生在一.4强盗求婚之后,接下去女人割断了武士的绳子,并为二人让出空间。意指:你的请求(胁迫)我有心接受,但是我一个女人在这种情景下是不能说出我愿意的话的。接下来就是如强盗所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两个男人来决定(解决)
女人此时或许真的有跟强盗而走的意愿,强盗此时也正处于一.4的状态,立刻向武士拔出刀来。但武士立刻摆手拒绝,表示不愿为女人冒生命危险(三5,三6),此时强盗有几秒钟的特写,他转过头,望向女人,直起身,杀气渐敛。女人意识到什么,无助、渴望的望向强盗,强盗转身离开,女人哭喊着等等向强盗追去,被拒绝,无助的哭倒在地上。随后起身“黑化”,变成一个言辞锋利的凶猛女人,言语如刀,迫使两人决斗。
结合二3,二4,此处可信,因为除了女人自己,其他三人都提到了女人促成两人决斗,区别只是表述方式不同。
6、“我被她的凶猛劲吸引住了,但说到底,她还是跟其他女人没有两样”——强盗自述
7、“我对每天无聊的闹剧感到恶心,我以为多襄丸可能会把我从中解救出来”——女人说(樵夫故事)
三、武士:
1、冰冷的目光、憎恶的表情——女人自述
2、就因为这些话,我准备原谅他所犯的罪过——武士自述
3、“我听到有人在哭,是谁呢”——武士自述【注:指武士自己】
4、短刀自杀——武士自述
5、“等等,我不愿为了这样的女人而冒生命危险”——武士说(樵夫故事)
5、“我不想要这个不知羞耻的妓女,眼下,我宁愿失去他也不愿失去我的马”——武士说(樵夫故事)
武士的形象综合强盗、女人、樵夫三人的故事,总体可信的形象是一个抛弃妻子(发生在女人愿意或暗示决斗后愿意跟强盗走之后),胆小懦弱、武艺稀松的不符合武士道精神的武士形象。武士自己已死,有机会回世间说话,最重要的是塑造自己的武士形象。在武士传统文化,武士道精神中,自杀切腹是最能体现这种形象的行为。
6、“…………,那样才是真正的男人”——女人说(樵夫故事)
四、樵夫:
1、“我看到剑或者别的东西了吗,没,什么都没有”——樵夫自述
2、“在远处的树叶堆里,有一个衬里是红色的闪亮的护身符盒子”——樵夫自述
图见五1
3、“哪有什么匕首啊,他是被剑杀死的”——樵夫自述
武士死于匕首,这或许是影片中不多可以被确定的真相之一。详见四4
4、“有人静静的朝我走来,把匕首从我的胸口拔出来”——武士自述【注:此处樵夫惊慌特写】
一张截图也许不够生动,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翻看从武士说到有人走来拔匕首到倒下这十秒钟左右的时间的樵夫表情。
三个当事人在纠察属中招供时,樵夫和和尚都是背景中远远的两个人,只有此处给了两人(樵夫)近距离特写。
直到武士说用匕首自杀,都有可能是为了编造一个自己重情义的形象。但是将死未死之际有人走来,拔走匕首这段表述,与自身形象毫无关系,故可信度极高。结合四3、四4、四5,故相信武士最终死于匕首,且樵夫拔走匕首。
5、“如果不是你,那是谁把它偷走的?”——乞丐对樵夫说
6、“看看这和服上面的护身符,那是留下来保护孩子的”,“想想看他们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抛弃这个孩子”——樵夫对乞丐说
五、镜头、场景、物品:
1、命案现场护身符、弃婴身上护身符、樵夫自述强调护身符的样色(红色内衬、闪亮)
【说明护身符并非全都是制式同款,可惜电影是黑白电影,否则我们有理由相信两个护身符大概率会相同,因为护身符在四个凶案故事中没有出现(即与命命案没有关系),那一定在其他地方有呼应,才对得起这几个额外的镜头和细致的描述】
也就是说,1、樵夫不止拿走了匕首,同时至少也拿走了护身符。2、并非是樵夫以收养弃婴来弥补心中罪恶感,而是抱回去的本身就是自己的孩子。
樵夫本身有六个孩子,经历了生活的苦难和折磨(四6),选择将第七个婴儿抛弃。
至于抱回孩子是否是继续抚养,还是要卖钱(网上甚至有人说要吃掉。。),我相信是抱回抚养,证据请看五3详述。
2、死者手型
这里的手型是两个人徒手搏斗时的手型,这也是我赞同武士与强盗双方武器丢失(卡在土里和树里),正扭打成一团之时,女人冲上来刺死了武士的其中一个理由。
结合四4,武士一定被匕首刺死,此处又表明他在与人徒手搏斗,所以只能是武士在与强盗徒手搏斗,被第三个人(女人)刺死。
3、乞丐和樵夫离开的方向、时机、镜头渲染
罗生门原为日语,后用来借指人世与地狱之界门,事实与假象之别。以罗生门牌匾作参考,抱着婴儿的樵夫离开了罗生门(向罗生门外走去),此时雨过天晴阳光现,而乞丐是在下雨时向罗生门内部走去,并伴随着歇斯底里的笑声。两者对比,我相信影片想要表达的是樵夫起码在此刻,是真正的在远离内心的罗生门,走向希望。
六、未解之谜
1、“我尝试过很多不同的方式,但就是没能把自己杀掉”——女人自述。
2、“去年秋天,一个年轻的妻子到寺庙去,她和她的女仆,被人发现死于山间,那一定也是他(强盗)干的”——乞丐在罗生门说强盗
3、另一种可能:
强盗和武士在打斗中, 双方武器丢失,强盗抢到女人遗落在地上的匕首,刺入武士胸口。(女人想死,所以承担罪名。)
这种可能除了与死去武士的手型不符以外,亦符合逻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