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一生有两件东西最有名,一件是和张兆和的婚姻,另一件就是《边城》。
沈先生是湖南凤凰人,所创作的作品多以湘西当地为背景。一篇篇小说、散文读来都有浓浓的山水气息。
《边城》的故事就发生在湘西一个叫“茶峒”的小山城,背山临溪。溪边渡船老汉和他的孙女翠翠两人相依为命。
翠翠生的美貌脾气乖巧,与当地船总的二儿子二老暗生情愫。同时,哥哥大老也倾心于她。可是命运弄人,阴差阳错的,大老因求爱无望驾船远走,却遭遇事故,命丧河滩;二老因为哥哥的死迁怒于渡船老汉。
老祖父一心牵挂孙女的婚事,反而使事情有了刻意的痕迹惹人不快。船总父子对老祖父的不满导致二老远走,“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三三》篇幅大约是《边城》的三分之一,故事简单纯粹。生在碾坊的姑娘三三十五岁了,遇见了从城里来乡下养病的白脸青年,产生了对城里的生活、对懵懂的爱情的幻想。不久,白脸青年的死去却使这些幻想如断弦般终止。
沈从文的文笔清澈灵动,在《三三》这篇文章里表现达到峰值。全篇人物只有五个:三三、三三妈妈、白脸青年、管事先生和城里来的看护。环境也十分简单,碾坊和旁边的水潭以及城里青年居住的大院子。
三三就像是那清澈的水潭里的一尾小鱼,机警又敏感。安心于妈妈照料下的碾坊生活,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憧憬,“永不回来了”的喃喃自语,却不曾认真想过为什么不回来或者要到哪里去不回来。
等到听见白脸青年的死讯,只觉的心里好像掉了甚么东西。这故事读来,仿佛看见了那么一个单纯少女在单纯的环境中有了一点心事而在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
《边城》前半部分其实和《三三》很像,十四五岁的少女,一个遇见了和自己不同世界的青年充满好奇,一个遇见热情能干对自己充满好感的傩送二老。对爱情的憧憬和少女的羞涩,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同的是,三三的小心事瞬间夭折,而翠翠的发展更复杂些,也就从空灵的精神状态跌落到了世俗环境里。这一段经历对三三来说,仿佛是一场梦,翠翠面临的却是祖父的去世及自己未来的不确定。
故事里人物多了,互相关联,互相揣测,也互相误会。看的人心里从无到有慢慢结了疙瘩,情绪也从云端落到了地下。虽然脚踏实地的感觉更真实,但从故事里寻求纯粹灵魂的念想就荡然无存。
从这个角度看,仿佛《边城》是《三三》的扩写版,有了从精神到物质的发展,从虚无到现实的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