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无父的少年

图片源于网络

这一日,孩子们心心念念的大冬哥终于回来了,衣着时髦的就像电视里的明星。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簇拥着大冬,大冬一脸无邪笑容。在和爷爷、奶奶、还有几位长辈们寒暄过后,带着几个同辈的兄弟姐妹出去下馆子,这也正是孩子们期盼大冬回来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大冬从来不吝惜在这群弟弟妹妹身上花费。

烤串是孩子们的最爱,大冬哥从来都是让大家随便点,几个孩子也从来不客气。大冬独自点了啤酒,给几个孩子点了杏仁露,毕竟除了他,都还是学生。几个人一边吃喝,一边听大冬哥讲述小镇外世界发生的事情,充满渴望和好奇,对大冬哥更是无限敬仰,各自期待着自己能早日亲眼去看看。

大冬不胜酒力,三两瓶啤酒下肚就浮起醉意,吐字开始含糊。几个孩子商量后决定把大冬带到三叔家过一夜,而三叔三婶此时正在等着两个随大冬一起出去玩的女儿回家。

大冬在家里,很少喝醉,但是这次,醉的有点彻底。三叔把大冬扶进了中屋的床上,可大冬一直乱动不肯躺下,三婶一边用湿毛巾给大冬擦脸,一边埋怨两个女儿,为啥不拦着点。两个女娃怯怯的站在门边,哪里是不拦,是根本拦不住,她们也从未见大冬哥如此。

大冬开始哭泣,泣不成声,口口声声喊的是,三叔,我没有爸了,我没有爸了,三叔啊......

三叔没说话,低着头看门外,使劲的抽烟,那会三叔还没戒烟。大冬的哭声叫人哽咽,三婶一边给大冬擦脸,一边自己抹着眼泪,三叔家的两个女儿,更是觉得犯了很大的错,看到平日从来都是笑脸迎人的大冬哥这副模样,忍不住躲进西屋跟着流眼泪。

这一年,大冬16岁。

大冬是这一家子同辈6个孩子中最年长的一个,他是兄弟姐们们眼中传奇一样的人物,而长辈们提起大冬,要么摇头、要么不语、要么连声叹息。大冬这孩子最终变成这样,好像他们有责任,又好像没有半点关系。

从小,父亲对大冬管教颇严,母亲却对大冬十分疼爱,是那种要星星绝不给月亮的疼爱。大冬家是双职工家庭,父母都在国企,收入稳定。在八九十年代,这样的家庭,虽不算富裕,但绝对是小康之家,家中又仅有大冬一子,相对宽裕。大冬家中虽住平房,但是也算宽敞。

三叔家的小女儿曾来大冬哥玩了一次,就觉得那是天堂一样的地方。桌子上虾条、薯片、辣条各种零食、饮料,游戏机有各种当时流行的游戏卡,什么《魂斗罗》、超级玛丽,还有各种小玩具,那个时候流行吃干脆面,积攒里面的小绿兵玩具,大冬家足足有2个大号塑料袋的小绿兵,包含所有造型的。

大冬14岁那年春天,父亲因车祸去世,从此再也没人能管的了这个孩子,无论是母亲、三叔还是爷爷,都无计可施。大冬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再不受控制。

父亲过世后,大冬不再上学,独自去“闯荡江湖”,很少回家。虽然长辈们不放心,却也没法把他锁在家里。大东喜欢集邮,靠着买进卖出,倒手赚中间差价,很快尝到了富裕的滋味,比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收入多的多。

三叔和大冬的父亲在一个单位,三叔那会月收入500元,可以养活一家4口人吃喝,还能有两个孩子上学,还有一点结余。而大冬就凭借这邮票对缝的本事,在那个年代已经穿上了上千元一件的皮毛一体的皮衣、几十块一双的七匹狼的袜子、手里拿着几万块的大哥大,无论是在镇子上,还是省城,都算的上是走在时尚和潮流前列。大冬皮肤白,个子接近180公分,留着那会十分流程的郭富城同款的偏分发型,算的上英俊潇洒,高帅富的雏形初显。

次日,大冬醒来,回忆起昨晚,对于自己发酒疯一直向三叔三婶道歉。三婶端水给大冬洗脸,一夜又哭又吐,身上的衣服都糟践了。三婶找了三叔的衣服给大冬换上,把脏衣服拿出去洗,大冬喝了一杯白开水,三叔给了大冬一支烟,大冬示意不要。大冬虽然喝酒,但是酒量很一般,在外面从来不喝,在家里也是点到即止,而烟是一点不沾。

坐在床头,大冬又回忆起父亲出事的那晚。他说,那一天父亲不太舒服,喝了点酒,外面还下雨,本想不去单位上夜班了,请假一天,可母亲不肯,说少上一天班,就少一天的工资,非逼着父亲出了门。那一夜,大冬说自己彻夜难眠,外面雷雨交加,自己心慌,翻来覆去难受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就传来父亲出车祸的消息。那也许这就是父子之间的感应。

大冬出去之后,很少回家,对于母亲也很少过问,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他觉得父亲那一天本可以在家平安休息一晚上的,......,大冬又擦了擦脸。

正当大人们觉得这孩子挺行,能有出息的时候,大冬出了叉子,尚未成年的心智,始终抵不住花花世界诱惑。长辈们开始觉得大冬似乎从小就不是那种安分的小孩,大冬奶奶说过,这孩子从小就野性,小时候走在路上看见卖东西的小贩,就会上去要,不给,拿了就跑。

大冬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炒股,胆子十分大,而股票终究没能让大冬再现过人天赋,反倒让他开始嗜赌成性,赔光之前赚的所有钱不说,母亲还帮他还了一笔不小的债。

大冬的父亲是因公殉职,折腾了这一遭,他已经年满18岁,在亲人和单位的安排下接了父亲的班,成为了一名国企职工,像他父亲、三叔、还有母亲一样。虽然没有之前那么阔绰,却也安稳,不缺衣少食。长辈们都劝大东安分些,这是一份可以干一辈子的工作。

不知道是大冬理解了大人们的苦口婆心,还是经历了一些风浪,大冬确实安分的过了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大冬因为在上班时间赌博而被单位开除,长辈们简直气愤都到极点,觉得大冬如此的不争气,小小年纪就不上学,有没有学历,以后如何养的了自己。

大冬虽然从小在母亲的宠爱中长大,出了任性,并没有半点娇气,反倒是一身的能伸能屈,让人不知是该夸奖还是惋惜。离开单位,大冬也尝到了没钱的滋味,为了生计,蹬起了三轮车。虽然没啥学问,但是身强力壮,靠体力,一日十几到三十几块的收入,维持温饱。穿着军大衣,带着脏兮兮的毛线帽子,只漏出眼睛,帽子外面因为哈气而结了一层的白霜,风里来雪里去,胡子拉碴,因为皮肤白皙,更显邋遢,长辈和兄弟姐们看着都很心疼,可大冬仍旧一脸笑眯眯,天真无邪的样子。

在那之后,孩子们很少见到大冬,听长辈们说,大冬干了没多久,又把三轮车卖了去赌博,一样,输的身无分为,之后没有再回家。

长辈们说,大冬去了大连,没人知道他去那里能干什么。大冬母亲后来卧床很多年,一直是大冬的大姨在照顾,在病危的时候,大冬也只扔了一句话,把家里的房子卖掉吧。

大冬离开的日子,只有一两次打电话回来给爷爷、奶奶道平安,爷爷奶奶后来相继去世了,大冬未曾出现在葬礼上。

从此,没人再过问大冬在那里,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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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女巫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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