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大早开车路过江滨的时候,发现挡风玻璃上划过了几篇枯叶,恍惚间发现树冠的颜色已经渐渐深了,可这还只是一个八月末的夏天。秋意趋浓,凉风吹过的样子,像极了《聂隐娘》的世界。
说与停止
我喜欢侯孝贤,喜欢吴念真,这种喜欢是因为一种艺术的驱动和一种对天分精巧拿捏的刻度。
在我看的那一场里,很多人在开场20分钟就离开了,坐在我前排的姑娘在拍了一个画面发了朋友圈之后视线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我心里只是在想,你们都不理解侯孝贤吧。走出影院之后,朋友来和我讨论《聂隐娘》,他始终认为在剧本层面有失误,所以才无法在第一时间吸引观众。我也只是在想,你大概也没有看到最美的《聂隐娘》吧。
故事很简单,一个杀不了人的刺客。但是故事并不是侯孝贤电影的中心,表现、形式才是他关注的重点。不需要百分百的故事诉说,不需要交代每一个转折的环节,不需要流畅地说完每一个场景,但是我要让破碎的故事开放在一个完美的瓷瓶里。其实导演充分相信了观众,他相信观众对于剧情的理解能力,他相信观众可以建立起与自己的内在联系。我说了十分之一的故事,但是给了你们完整的内容。
要能懂得克制,才看得见风骨。
缺与孤寂
隐娘是孤独的。
所以她始终一身黑衣,在黑夜里藏好了自己光明的眼睛。田季安说:是窈七。他很平静,似乎是知道这是欠下的命,迟早要给出去。他的语气里还有一点点的庆幸,是啊,还好是隐娘。反打在纱帐后的隐娘身上,她也很平静,这是她的爱人, 也是她刀下要取的人。我始终觉得,他们的感情是真切的,或者我愿意相信他们的感情是真切的,在这样广袤而清冷的世界,希望他们能保留一点点的暖意。
青鸾舞镜,孤独无类。只有没有冰冷的山林才是她的背景。固定机位遥远的长镜头,无人的山水,任意涨起的山间的雾,摇晃的纱帐,颤抖的光,可能我们看不到紧凑的诉说,但是我们感受得到那种空洞的寂寥。
玉玦,也有缺的意思。不圆满,才可以留出无尽的意蕴。
留与放手
剑术已成的隐娘,早就不需要听命于任何人。
她回到魏博,去拾起她丢掉的过去,去了解远离她的世界,去跳入政治的水池,虽说是奉师命而为,但这本身就是勇气。
看见田季安,隐娘最终还是下不了杀手,也许像她自己所说因为魏博和朝廷的安定,也许像她不愿意说她对田季安的绵绵爱意。即使黑衣裹身即使刀下无情,隐娘还是逃离不了这个红尘滚滚的世界。
负镜少年是她的归宿吗?当他们牵马远去的时候,这个世俗繁杂的世界是不是已经被丢在了后面,一个侠义的明天是不是在路上等待归人?
别忘记,爱别离总是难舍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