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魂梦忽招来—诗经.绿衣

想一个逝去的人,会想到什么程度,会是夜夜入梦吗?

红楼梦中,林黛玉死后,新婚中的贾宝玉特意一个人睡外间,希望梦里相会,可是居然一夜无梦。

可是,一旦他来到潇湘馆,才感觉物是人非,悲从中来。红楼梦中描写他吊唁黛玉时的哭,用了几个词:嚎啕大哭,死去活来,气噎喉干,不用演员表演,单这几个词,我们也能感受到贾宝玉的悲痛。

睹物思人,在古老的诗经中就有描述。读《诗经.国风·邶风·绿衣》,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悲痛跃然纸上。

一、诗经原文及解释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hé,怎么)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cháng,下衣)。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同故)人,俾(bǐ,使)无訧(yóu,同尤)兮。

絺(chī,细葛布)兮绤(xì,粗葛布)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古诗文网翻译:

绿衣裳啊绿衣裳,绿色面子黄里子。心忧伤啊心忧伤,什么时候才能止!

绿衣裳啊绿衣裳,绿色上衣黄下裳。心忧伤啊心忧伤,什么时候才能忘!

绿丝线啊绿丝线,是你亲手来缝制。我思亡故的贤妻,使我平时少过失。

细葛布啊粗葛布,穿上冷风钻衣襟。我思亡故的贤妻,实在体贴我的心。

以绿衣寄托思念,绿衣越美,思念越深。作者不写穿绿衣之人,留给读者去想象。绿衣如此美丽轻盈,那缝制绿衣之人,穿着绿衣之人一定更加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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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惊鸿一见误终身

小时候学古典吉他,有一首绕不过去的曲目叫绿袖子。虽然老师并没有解释这首曲子的由来,可是那种优美中略带的淡淡忧伤一下子就抓住了人心。

后来才知道绿袖子中,果然有一段美丽的故事。

相传这首曲子描述的是英国国王亨利八世的爱情。

“某天的郊外,阳光灿烂。他骑在马上,英俊威武。她披着金色长发,太阳光洒在她飘飘的绿袖上,美丽动人。只一个偶然照面,他们眼里,就烙下了对方的影子。”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可惜,亨利八世没有唐明皇的福分,绿袖女子也不是贪图富贵的杨太真,他们从此没有再见过面。

不过,亨利八世从此思念了这个女子一生。为此,他命令宫人都穿起绿衣。

几年前,我在大都会博物馆看过亨利八世的盔甲,从盔甲上可以看到这是个英武挺拔的男子,也从他的故事中,知道他的暴戾,杀人无数。

一个可以怀揣着美丽爱情的人,怎么还可以有暴戾这两个字呢?或许,正是绿袖女子的离去,让他的渴望发泄在战斗中,而不是在春光里!

Alas my love, you do me wrong

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

For I have loved you all so long

Delighting in your company

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Greensleeves was my heart of gold

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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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空余恨,离情最难了

在电影忠犬八公里,八公不知道大学教授帕克已经离开人世,它只是忠实地等待着,等待那个熟悉又温暖的身影。

这一等就是九年。

九年是八公此后的全部生命。

你给了我短暂的爱,我要用一生来偿还。

人与狗之间的情感,可以如此之深。大概这也就是为什么人类喜爱狗的重要原因。人们需要爱,需要一份没有保留的赤诚。尤其是当现代社会的发展,已经把越来越多的利益、虚伪带进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狗狗仍然可以维持那一份简单、真诚的爱。

可是,爱太深,也会太伤人。

所以,人更应该在保持一份最童真的感情的同时,懂得保护自己。

这,又是一件知易行难的事情。

今年春天我在收拾北京的房子。事先告诫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不可影响心情。可是,当你和那些熟悉的物件告别,你知道说那一声再见就意味着永不再见,有些熟悉的场景会不由自主涌入你的脑海,赶都赶不走。你会鼻子发酸,你会黯然泪下,你甚至会瞬间被冰冻,被沉重压垮。

物本来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可是那物一旦曾与你相伴过,它们已经进入你的血脉,成为你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所以,告别,意味着割舍,意味着无形的血与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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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疑是魂梦忽招来

写到这一部分,我知道最沉重的部分来了。所以,用白居易的江城子和纳兰的临江仙来结束吧,不解释。

《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临江仙》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

欲眠还展旧时书。

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

幽窗冷雨一灯孤。

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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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应情尽,情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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