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前几日看完了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 ,鄂温克牧民生活与现代文明生活的矛盾让我想起我的童年生活和现在生活的矛盾。现代文明就一定会给人带来幸福吗?
适逢六一,朋友圈的童年照片更勾起了我对童年生活的回忆。我的童年是在淮河北岸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度过的,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回忆就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旦打开,就再也难以关上,泪水如汹涌的井水肆意涌出,淘尽过往的点点滴滴,只留下金子般的沙砾回忆。
我的童年很幸运,没有接连不断的补习班,如果有的话那大概是银河补习班吧。因为我的老师是爷爷奶奶,伙伴是日月星辰,清风明月,森林河畔。
每当仲夏夜幕降临,我和爷爷躺在林中的凉席上,抬头是如玉的月光,闪耀的星河,脸边是清风厮磨,树叶撩拨,我的笑声不断传来,仿佛有人在挠我的痒痒。这些使我从此有了一双爱笑爱美的眼睛,纤尘不染的赤子之心。
农忙时节,爷爷奶奶在田里忙着耕耘、收获,而我则或藏在那大片的玉米叶下躺着沐浴阳光,或在田垄上随风跑来跑去,笑声如串串铃铛。这使我的肤色至今都是健康的小麦色。
当然我也没闲着:春暖花开之际,我会跟着小伙伴一起到处寻杨树种子,夏夜众虫齐鸣之际,爬树去抓知了,秋天在玉米堆里剥玉米皮,冬天在屋里用工具拉玉米粒来摆脱无聊……
还有每次吃饭前,爷爷总会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剥蒜,捣蒜,而我总会悄悄跑到他身后捂住他的眼睛,笑着让他猜我是谁。爷爷每次都半天才猜出来,害得我以为恶作剧成功了不停地偷笑。
还有每天吃罢晚饭,奶奶总会点起煤油灯,开始为我讲述故事。那些神奇的神话故事总是让我听得津津有味,不禁要爬到奶奶腿上,一边听得更清晰,直到爷爷多次挑拨灯芯,油灯燃尽,故事也就结束,该睡觉了。
还记得每年中秋,奶奶都会在院中摆一个小方桌,上面除了祭祀的月饼,还有很多好吃的,比如我最喜欢吃的葡萄,奶奶说因为我是秋天出生的,刚好葡萄成熟了,万物都收获了,所以很有福气,我笑得乐呵呵。
每年春节,除夕夜守岁后,就连小孩子都可以喝一口白酒,至今我仍记得那辛辣又刺激的滋味。可是奶奶却不让多喝,说怕我成了小醉鬼。那时,我多想长大啊,长大后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可是啊,长大后那些童年觉得美味的东西却少了些味道,比巴卜泡泡糖再也吹不鼓;卫龙辣条总让我想到地沟油;干脆面牌子换了又换,价格越来越贵,重量却越来越轻;娃娃头雪糕还没吃几口就已化成一滩泥泞……就像成年后的生活,迷茫糊涂。
骨子里的倔强和苟且的现实斗得此起彼伏。也因此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那么想要回到童年。
小时候,总想早点长大,觉得就可以自由地做任何想做的事。可是长大后,却发现还是小时候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无比想回到童年,可是时光无法倒流,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比如,几年前回家乡,再也找不到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躺在其中消夏乘凉的树林;那个曾经和小伙伴一起抓泥鳅的小河如今早已干涸,徒留一个石桥形同虚设;还有家乡的老房子那红门绿瓦怎么看都觉得破旧,门前的马路怎么看都觉得窄小,记忆中的一切都好像变老缩小了。如今当这老旧房子也已被二层洋楼和水泥地院子所代替,我才意识到,童年的回忆也将要随之消失了。
为了这即将要忘却的记念,我写下这篇文字,谨以此祭奠曾经那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童年,那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