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完天君后,余下四人皆有些尴尬,一时间偌大的凌霄宫倒安静得厉害。
登泯自然明白眼前几人估计看自己颇不顺眼,因此主动告辞:“帝君、蚌王、凤九,今日多谢三位陪着登泯同至凌霄宫,登泯实在觉得不胜荣幸。因连合二荒事宜众多,现下又群龙无首,是以登泯不便久留,需得尽快赶回去。”
头先一直沉默的蚌王此刻终于出声:“登泯,如果知你到天君面前是为了说刚才那番话,本王也未必会来。”
帝君、凤九皆是沉默不语,也不与登泯目光接触,这沉默听着,倒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登泯却泰然自若道:“蚌王说笑了。登泯的一番心意,自然也希望凤九殿下可以明了。既然殿下已经明白登泯的心意,也算是登泯此番前来一个小小的所得吧。”
承吞正要同他理论,却听得东华道:“既然急着走,就无谓多说。”
登泯便行礼道:“登泯告退。”说罢自南天门缓缓消失。
见终于送走了登泯这尊瘟神,帝君便提步要回太辰宫,凤九自然是跟着帝君,蚌王也不知避嫌,因此三人同回了太辰宫。
到得书房内,承吞还未坐下,帝君便冲承吞道:“你先退下吧,本君有些事要单独同凤九说。”
见帝君逐客,承吞也知不便拂他的意,只得赶紧叮嘱凤九道:“凤九,你不要担心,天君是个明事理的人,你若不愿意嫁,他自然不会将你强嫁给那登泯。”
承吞头先听到天君意欲赐婚,正要出言阻拦,岂知晚了帝君一步,后来瞧着帝君掷地有声、逻辑清楚的一一驳斥登泯,就干脆没有出声了。毕竟他也知自己嘴笨,而这登泯,以前倒未多加留意,今日才知却是个心眼多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还尽让自己占着理,若是自己莽撞开口,倒有可能掉入他事先埋好的陷阱,一个不甚还会落他的话柄。那时自己脸上无光是小,若因此连累凤九不幸被天君指婚,那罪过可就大了。是以承吞便由着帝君同登泯理论,也没有说话打岔了。
不过帝君果然是帝君,终于将天君要当场赐婚的盘算给打消了。但天君也颇狡猾,未将此事彻底说绝,那么凤九与那登泯的婚事,倒也不是全无可能。因此承吞心里还是有些替凤九着急,是以眼见只剩他们三人,也就不避忌的重提此事。
凤九同样心有顾虑,但对着承吞倒也说不出什么,只是道:“凤九明白,多谢你的关心。”
承吞见凤九不欲多说,也知她多半一时慌乱、未必听得进过多劝言,便也不再耗费唇舌,而是独自离开了。
其实此刻,凤九心里头虽则也愁,但也没有那么的愁,毕竟这还是一件没影儿的事。现下她更担心的是帝君身上的毒,是以承吞走后,她也只是在书房里自捡了个凳子坐,仍旧魂游天外的模样。
东华瞧见凤九自在凌霄宫内便是这副模样,如今还是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在想何事?头先天君问话时你不发一言,难不成你真想嫁给那登泯?”
凤九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东华一听,忍不住将凤九自凳子上拉起:“你真想嫁给他?”
凤九被东华大力拉起后,见东华向来不外露的情绪上,明显有几分怒意,倒不知他是怎么了,因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东华复问道:“你真想嫁给他?”眼睛中竟然有一丝充血。
原来是这件事,凤九明白过来:“自然不想,你怎会如此问?”
东华自然愿意相信她,可是凤九的举止确实惹人怀疑,便道:“我瞧着你倒并不像不愿意的模样,刚才面见天君时你在想何事?此刻又在想何事?”
凤九想着,这三生石恐怕也是帝君一生罕有的无可奈何之事,何况自己又因此断了一尾,此时若再把这文昌帝君一事提出来,岂不是更往帝君心口上戳刀子?
凤九便搪塞道:“没想什么,不过是走神罢了。现下也是有点震惊。”
帝君见凤九所言明显是推诿之词,倒不知她究竟在隐瞒什么,因此追问道:“你在隐瞒一些事。”
凤九摇头:“自然没有隐瞒。”
东华也不知凤九所言是真是假,便道:“本君还道你对登泯无意,因此才会将他的如意算盘打落,但如果你有意,本君也不会阻着你的好事。”
听东华又自称“本君”,凤九知他肯定是生气了,因此急忙表忠心:“凤九现在根本没心思想什么登泯或者指婚,帝君你现下身体如此不好,凤九只顾着担心你了,哪还有功夫替自己操心。”
见凤九说得诚恳,而且字字句句都为自己考虑,东华又觉得自己这怒火来得莫名其妙,这登泯请求指婚一事又岂可怪罪到凤九头上。凤九,她一向就招人喜欢,登泯被她吸引又有何奇怪?请求天君赐婚,人家做的也是诚意十足,于礼甚合。哪像自己,连娶凤九的资格也没有?这样想着,东华又觉得自己自私至极,连有没有明天都不知,居然还不愿放开凤九的手……
种种情绪交织下,东华只得道:“其实我也不知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毕竟,我已身中剧毒,实在不该再拖累你……”
凤九见东华难得吐露心声,轻轻抱住他道:“帝君做的没错,凤九心里只有帝君,自然不能嫁予旁人。帝君身上的毒,只是一时的,总能解得了的,帝君你也无需如此悲观。不如想想待毒解了以后想要做什么。”
东华也环住凤九:“自然是继续抓林亥、捕庄流,以免他们继续为祸四方。”
凤九闻言心里有些酸,东华关于未来的设想,到底是一个字也未提及她。不过这样也好,凤九安慰自己:帝君想自己越少,待自己走后,他便能很快振作,岂非也是一件好事?
凤九一直自我催眠着眼下的闭口不提乃是一件好事,却也未意识到帝君抱着她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