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青姐的爷爷离世了,我是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得到的消息,一下子差点破防。青姐连夜赶回老家,我留在家里,难过的情绪到了晚上就喷涌而出了。
想起我外公是在疫情爆发前的那个圣诞节离开的,当时我们在浙江的亲人也是连夜买票赶回老家,然后守夜、出殡……就在外公被推进火化炉子的瞬间,我彻底绷不住了,靠在我爹肩膀上嚎啕大哭了很久。
亲人的离开,总是让人特别感慨、伤心,感性细胞又一次被激活了。
从出生到现在,身边的人事物总是在不断离开我们。
小学的时候,一条弄堂里住着4个同班同学,当时放学回家做完作业、吃好晚饭,我们就会一起跑到弄堂外的人行道上踢足球,或者在弄堂里的沙堆旁堆大坝,又或者在同学家里玩一会。到点了,各家大人就在家门口喊一声,我们就作鸟兽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我搬走,就再没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直到现在,甚至都几乎不在网上联系了。
初中的时候,身在当时学校最烂的班级里,我也过得浑浑噩噩,没啥奋斗目标,倒是有3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因为年纪小,大家也就是在一起打打闹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伙伴们在一起都玩个啥,但是即将进入叛逆期的几个小男生,肯定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聊的。想到初中,又想到初中的班主任,要不是她每天霸占最后一节自修课,动不动就给我们来个3/4百词的单词听写,要不是她逼着我去参加了一次英语竞赛,我的英语学习可能永远无法茅塞顿开。但她也总是被我们取笑,起各种外号,为什么要捉弄她的原因也已经想不起来了。
到了高中,心智逐渐成熟,想法疯长,无论是友情,还是懵懂的爱情,都能轻易地把我巨大的学习压力中抽离出来。谁还没有个青春疼痛期呢,谁还没写过点疼痛文学呢。想到疼痛文学,又想起当时特别喜欢和朋友们传纸条、传本子,充分利用晚自习时间,用效率极低的手写文字你几句我几句地聊聊心情、聊聊感情、聊聊学习、聊聊烦躁的事、窝火的事、看不爽的同性、喜欢的异性、近期的明星……当然也会给喜欢的异性写长长的信,然后在晚自习结束后走回寝室的住校大军中,快速靠近他/她,说上两句话,把信塞到他/她手里。想想那时候大家钢铁直男/女般的思想和言论,都会惊讶我们怎么能顺利活到现在。
答案可能是成长,我们都随着社会的成熟而长大了。
那个时候网络并不发达,外加学生们也都没钱没时间上网吧,平时交流几乎都是面对面、字对字,或者小灵通偶尔偷偷发点短信。那时候没有新冠,没有铺天盖地的信息,我们没有挣钱还房贷的压力,不上社交网络、视频网站,生活中每天都是学习、同学、老师、最多再有个电视机、书店陪伴。在现在看起来,那种精神生活堪称单调,甚至可以说是“贫瘠”,但当时的那种简单、单纯,从高中毕业后,就永远离开了。
上大学就像走出了温室,为我打开了一片无比辽阔的天空,生活一下子丰富了起来,多愁善感也不再占据主导地位。直到工作后,信息技术飞速发展,我们的生存压力陡增,不过求生技术也突飞猛进:我们学会了“人往高处走”,要找工资高的工作;我们学会了戴两张面具,一张用来对付社会,一张用来在镜子里假装审视自我;我们学会了经营自己的感情生活,不再像青春期一样不知所措;我们学会了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连钢铁直男也变得圆滑。但我们也沦陷在信息洪流中,来不及分辨真假,下一个热点事件都已经呼啸而过了;我们也被生活强行推着走,不断结识新的朋友,忘了那些依次离开的老朋友。
这是成长的甜头,也是成长的代价。
朋友的离开,让人唏嘘、难受,又不得不接受。
而陪伴的远离,更会让人无所适从。青姐养了一只小狗,15年了,我和毛孩子也相处了2年多,一想到总有一天毛孩子会离开我们的生活,我们总是相拥流泪。这种离开无法阻挡,也无法跟它“和平相处”,是我们再怎么成长,也长不出的能力,因此可能每一个陪伴的消失,都要花无数的时间来抚平吧。
“离开”这个词太压抑了,特别是这魔幻的几年,更多的东西离开了我们,让我们措手不及。但愿我们还能想起离开的亲人,想想离去的朋友,但愿心情不好的人,能早日离开这些负能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