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叶子

    冬天又到了。早上起来,门前的树叶一夜间都落了地,只有些枯丫和一只乌鸦,还守着。然后,乌鸦也飞了。丽萍的心里,空落落的,像那些枯了的叶,彷旋,挣扎。有些不甘心,最后,还是层层落下来,积在那泥里。

   这种莫名的忧郁一直纠缠着她。才30多岁。可5 年前下岗后,她一直就觉得像那风里的树叶,生机都褪了。老公也没了工作,无所事事。 生活,就像冬天的前夜。

   其实以前的工作也不见得是自己喜欢的,有什么意义,但是知道自己有份事,每天可以去做,做完有回报,还有些同事。总容易消遣些。

   再找的这份工是帮一老板当保管员,其实就一看仓库的。仓库在郊外,离家很远,也很少人来。也是一个倒闭了的工厂,现在就剩几间破败的车间,租了仓库。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库,也没事,没人来,一天天的,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了。然后下班。都不见得意义,现在,更彻底

   那个男人应该是前年冬天来的。在对面的仓库,和她一样的工作,一样的无聊。总算多了点人的气息。

   无事时便细看那个人,相貌粗旷,骨骼结实。很有些野,像无心无肺的样。一个大男的,能在这库里,日复一日的挨,应该就是没心肺的。她想。

   天渐渐很冷起来,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要劈些棒子,把炉子生起来。其实以前都是自己收拾的,都已经习惯了,这天却想要对面的帮忙劈,不知道为啥,也许就只是找个由头,和他说说话,其实也没话说,平时都各在自己的屋里,很冷的天,都守着炉火,不想事,不做事,看那些煤都烧成了灰,那炉开始火红火红,又渐渐黯淡,便要下班了。

   男人很爽快就答应了,他脱了外衣,,能感到那身体很结实,呼呼就劈了一大堆,说够了,却也不歇。说多劈点,这样就不要每天都收拾它了,来了就能点火,暖和点。

   丽萍这心就一热。再看忙活的男人,竟然有些性感的韵味。

    这样就熟了。后来就干脆只点一家的炉,合到了一起。也省点煤。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做点琐事,日子竟然很快。

   炉子每天都很旺,在小屋里都不要穿毛衣,那天男人买了菜,两人喝了点酒,看那人的脸上都有了汗,脸黑红的。一种很浓的气息,丽萍的心就一碰一碰的。那空气,很撩 人的。

   两人就发生了关系,其实也不是很好的感觉,每次都是很匆忙的,男人很有力气,就是怕人来,又有些惶恐,总是做得不如意。不过那种刺激,冒险,让丽萍心里总有点渴望和满足。

   后来去了一次宾馆,原来男的也很细腻,丽萍像到了悬崖,要崩溃,又到了水底,要窒息,又像千军万马踩过来,要撕碎,再又到了云里,脑是空白的,跌了下来,很久以后,都没有回味过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放纵,或是释放。感觉终于尝到了一种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一种入了骨髓的痛快。

   其实她对老公是很好的,他是那种大路上随便就能找到的一男的,没做过一见扬眉吐气的事,也没干过一见出格离谱的事儿。两人吵架都没发生过,每次她就想无缘由的打一架,老公也是先焉了,早早挂了白旗。

   做爱也淡得像白开水。一切,就这样平平淡淡的。 习惯,又有些厌倦。

   而这次,才尝到了滋味。那些原始的,罪恶的,狂野的,那些所有疯狂的感觉,都被这个男人沟了起来。欲罢不能。这让她很留恋,又有些愧疚和后悔。 可是,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喜欢那种感觉。

   幸好春天的时候,男人就走了。一切,像风过了,再无痕迹。慢慢就平静了。后来就想,这样的男的应该是不会久留在这样的地方的。又想其实这人也就是很普通一男的。有些地方,其实还不如自己的老公,两人甚至都没有真正的交流。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彼此的内心。也许,只是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间,就会发生了这些事情。 也不是很后悔。

    也许,就是总要证明些什么,证明自己的存在,要经历些事情,哪怕是错的。至少,那心里,不会是空的。看不到悲喜。 也许,真的就只是要男人的撞击,越猛烈越刺激,毁灭也在所不惜。不要像那些树叶,落的悄无声息。而那些漫长的冬天,在那个荒凉的小屋里,她总是那么清晰的看到,感觉,自己自己就像那些冬天前的树叶,丰腴正被风干,激情正被磨蚀,年华,正被时间一点一点的剥失。渐渐,就枯萎。总有些不甘心,不愿意。

   生活还是一样的继续。只是有些隐秘的心事,在丽萍的心里,不能说,却记得。 隐隐约约。

   也许在昨晚,北风来的前夜,那树头的叶子,也有过一些故事,为了即将失去的颜色,为了再不回头的枯萎。做过一点努力。

   没有人知道,还是飘落了。有不有发生,都终于成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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