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休天在老家,早上跟着母亲上菜地,看到很多豌豆荚长得青绿饱满,我就摘了一些。母亲说,这豆荚有啥好吃的,我说,豆荚放在锅里用盐水煮熟,就是一盘美味佳肴了。妹妹看到我拍的豌豆荚的照片后,发来信息说馋得只流口水。
我们扬州人一直把豌豆叫“安豆”,在我们这也是一个吉利菜,寓意“安安稳稳”,所以每到年三十,通常那时候这菜的价格也是平时的好几倍。年夜饭的餐桌上肯定少不了这个菜(豌豆苗),而那天,不管我们吃了多少好菜,肚子吃得多饱,母亲总叫我们尝一尝这道菜,哪怕吃一口,吃了就能岁岁平安。
汪老先生在人间滋味里也有记载:豌豆的嫩头,我的家乡叫豌豆头,但将豌字读成“安”。云南叫豌豆尖,四川叫豌豆颠。我的家乡一般都是油盐炒食。吃毛肚火锅,在涮了各种荤料后,浓汤之中推进一大盘豌豆颠,美不可言。
豌豆秋季点播下种子发芽长叶,开花结果。豌豆花白或浅紫色,种子及嫩荚、嫩苗均可食用。嫩苗是豌豆萌发出2~4个子叶的幼苗,鲜嫩清香,最适宜做汤。还可以炒着吃,大火锅烧热,放油,生姜末,安豆茎叶下锅,迅速翻炒几回,出锅放盘,颜色碧绿欲滴,吃起来清爽可口。豌豆苗可以用来涮锅过,特别是冬天,人们爱吃火锅,锅里荤菜多,吃到一半后用豌豆苗下锅涮涮,有去了油腻清肠护胃作用。
我们家吃豌豆,最喜欢的方式就是做豌豆饼,这饼做法很简单,将豌豆洗净、切碎,倒入面粉中,加点盐拌匀,再加适量的水和成干糊。锅内放点油,将豌豆面糊做成饼状放入锅中煎成金黄色即可出锅。春季日长夜短容易饿,经常有同事做了豌豆饼带去办公室,还没到下班时间一大包豌豆饼就一抢而光。
许是现代人美味吃多了,又觉得这些乡村野菜好吃了。记得小时候,还是大集体年代,大片的农田长着豌豆,人们很少吃豌豆苗,可能那个年代人们多是野菜充饥,吃得多了,豌豆苗在他们眼里视如草芥,不值一提。
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团伙偷豌豆荚的趣事。每年初夏,等到豌豆荚长到饱满的时候,我们一群村童躲在密集的豆杆中,因为豆杆长得超过了我们的个子,所以躲在里面外面的人几乎看不见。躲在里面的我们,一把一把的摘下豆荚往书包里装(那时的书包就是一块旧布拼成的简单的斜肩包),一直到装满了唱着歌谣回家。有时为了防止生产队里的干部突然袭击抓住我们,往往会派一个小伙伴站岗,我大伯父是生产队长,他们就派我站岗,说我大伯父不会抓我的。我就奇怪,那个时候的孩子怎么也那么聪明,连这样的权利利用关系都懂得,因为那时我只有八九岁,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估计是有匣子头的组织的(我们那儿孩子的方言叫匣子)。而我,只是一个执行者,以接受这个光荣的任务而自豪,常为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伤痕累累(被虫蚊叮咬)。
记得有一次我还是不小心被大伯父逮了个正着,趁着慌乱之际,小伙伴们溜之大吉,跑得精光,只有我被抓住。对我,大伯父大公无私,并没有手下留情,他把我拎到了家里,当着我父母的面狠狠地教育了我,还要我交代同伙,我意志坚定,守口如瓶,就是不出卖伙伴们,大伯父也奈何不了,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我们安稳了一段日子,重演着这些有趣而又冒险的故事,不仅偷摘豌豆荚,还偷挖山芋(红薯),胡萝卜等可以填饱肚子饿农作物。父母们明知道我们做得不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集体年代,粮食紧缺,谁又愿意过着挨饿的日子呢。
随着经济的发展,条件越来越好,美味越来越多,而我对豌豆总念念不忘,无论清炒,煮豆荚,还是豌豆饼,百吃不厌。
每一片翠绿的豆苗,每一颗饱满的豆荚,每一朵清新的小花,都有我童年难忘的回忆。
豌豆,安豆,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岁岁平安,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