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一眼便可以看完一生,就像一杯白开水,让人觉得索然无味;有些人,只一眼便让人心甘情愿地沉醉,就像F1赛道上的法拉利,让人感受到无限的速度与激情。世人千千万,说不清道不明,而《月亮和六便士》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更让人很难一言以蔽之。
可以说从思特里克兰德给太太修书一封之后离家出走开始,他的人生走向了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轨道。如果把他离家出走作为一个人生路的分界点,那么他的前半生平淡无奇却人人称羡,后半生颠沛流离却为后世所津津乐道。死后成名是作为艺术家无奈的宿命,因为即使倾注所有把人生写成了狂草也无法表达内心放荡不羁的狂野,只能顺应自然在死后得到一生追求的宁静皈依。
作为证券经纪人的思特里克兰德,有着体面稳定的工作,温柔好客的太太,乖巧懂事的儿女,有一个温馨的家。原本过着平淡无奇但却人人称羡的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就给自己的太太修书一封然后离家出走了。他的太太在猜测他有外遇的前提下温柔大度地表示前事不计,却没有办法接受他放弃一切去追求虚无缥缈的艺术这样的事实。
最后甚至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他不顾一切的穷困潦倒,可能会因为好心去给予施舍,可能会因为欣赏而礼遇有加,却并不能理解他的种种怪异行为。(虽然后半段出场的老船长从生活的角度对他追求艺术表示了高度的理解,也是后来的回忆诉说了)
当然思特里克兰德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是一心一意不断地去画画,身体上的病痛饥渴甚至情欲都让他觉得耽误或者亵渎了对画的追求。
在患麻风病病逝之前的这段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有过勃朗什这样因为欲望而接近他的女人,也有过爱塔这样无私奉献到死都陪着他的女人,但不管是勃朗什或者是爱塔,都没有得到过他一丝一毫爱情的施舍,因为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一副临终前画出的铺满墙壁的伊甸园,没有爱恨世俗,只有梦想追求。
一生追求内心的宁静,最终用狂野的画笔画出了梦想中的伊甸园,终于病入膏肓而死,还嘱咐爱塔将画着伊甸园的房子烧了,死也要和他的伊甸园魂归一处。
在摆脱了证券经纪人的身份之后,他就只是思特里克兰德,没有任何其他的称谓头衔。即使死后因为遗作被世人追捧而成为著名的画家也并没有改变他活着时候的穷困潦倒,他就只是思特里克兰德而已。这一路向死而生追求艺术的终点,是他终于画出了梦想中的伊甸园,也得到了内心的宁静,并以安静的死亡结束他为世俗所不容的一生。
证券经纪人的形象即使从19世纪跨越到现在的21世纪也依然普遍存在,你的身边也一定有着一个这样的朋友,有着一份还不错的工作,长相一般,业务普通,薪水还行,日子得过且过,聚会聊天总让人觉得空洞无趣,总之没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特点,可能你刚好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大多数的我们不都是被囚禁在朝九晚五的安稳里心甘情愿地画地为牢么。
我们往前十年甚至往前二十年想想,那个时候的我们是不是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放荡不羁,是不是也有过无知无畏的敢作敢为,是不是也有过疯狂大胆的理想志趣,可是现在呢,放荡不羁变成了循规蹈矩,敢作敢为变成了畏首畏尾,理想志趣变成了家长里短,那些曾经的年少轻狂曾经的无知无畏曾经的疯狂大胆那些曾经我们都轻易拥有的东西都湮没在岁月长河里不知去向了。
不拿思特里克兰德这样疯狂的个例来对比,也不鼓动安安稳稳的我们去做爱拼才会赢的拼命三郎,扪心自问,谁的心底没有那么点情怀没有那么点冲动,可是,我们没了追求。
我们每天工作时面对各种纷繁叨扰不胜其烦,回到家里面对各种琐碎摩擦更是随时起火,我们已经把生活当成千篇一律的日历得过且过活得浮躁而焦虑,最后变成了生活的牵线傀儡任由生活摆布。很多时候回想起来,不管我们曾经抱有怎样的梦,都慢慢朝着我们最不想成为的样子改变着自己,最终真的把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毛姆写月亮和六便士,你抬头能看见天上的月亮,低头能看见满地的六便士。可是你抬头时害怕捡不到地上的钱,低头时害怕丢失了自己的尊严,因为抬头时王冠会掉低头时王冠也会掉,所以始终僵硬着头颅过着固定格式的生活。
可是,王冠能给予我们什么,除了接受他人艳羡眼神时得到的虚荣心的满足,并不能让我们的内心得到想要的宁静,也不能让我们的人生更贴近自己的灵魂。所以啊,抛开无用的王冠,抬头看看月,低头捡捡钱,生活会还原出你最初拥有的样子。
愿你活得有所追求,而无论你的追求是星辰大海亦或是纸醉金迷,都值得,被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