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恶趣味总是与常人不同,譬如说,我爱美人是真,更爱美人盛年之后的陨落也是真。
星光璀璨有如好莱坞,它向来不乏姿色佻达的美人。
奥黛丽赫本、伊丽莎白泰勒、贝蒂戴维斯、琼克劳馥......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背后,恒久如星的永远都是那些被引用千万次的履历。
它们是为当事人漫长征途中光芒显赫的那部分,至于腐败与消沉、低谷与堕落、被遗忘与被抛弃,不过是后代文人匆忙带过的潦草手笔。
过气,这仿佛是每个女明星都无法抵拒的宿命。
玛丽莲梦露好莱坞试水作《彗星美人》便讲述一个靓丽新人逐渐上位取代百老汇名伶的故事。影片视角多样,除却聚焦BD饰演的当红女演员与Anne Baxter饰演的野心勃勃的后起之秀外,对于两位当事人身边的编剧、制片人、导演等人皆有所呈现。
尽管影片旨在讲述百老汇女演员间的兴衰更迭,背后意图却不言而喻。借由微观百老汇环境借喻好莱坞残酷的资本角逐,过气女星,也只是飘零乱世的一叶浮萍罢了。
Anne Baxter饰演的平凡女孩夏娃,以崇拜偶像为由接近BD的当红女明星,她凭借极高的情商与不俗的气质很快晋升为偶像身边的助理,并将BD的生活打理得有条不紊。而BD享受着这位女孩为自己打造的安逸环境的同时,危机感也应然而生。如此完美到挑不出错的女孩,绝非只是会将助理视作自己人生的终点。夏娃那双美丽又狡黠的眼睛里蕴藏着无法细想的勃勃野心,金鳞岂非池中之物,被动的BD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电影中的BD却安之若素,任由小助理一步步往上攀爬。因为作为一个历经浮沉的资深百老汇演员,她深知夏娃看似日益风光鼎盛的背后,实则丢失的是她此前苦心经营的人心。被她当做事业跳板的“朋友们”渐渐疏离了她,而另一边的BD,即便没有在事业方面与新人一争高下,却在婚姻这块被忽视的土地上重新细心耕耘。
当获得学院奖杯的夏娃身着华服回到公寓,一个陌生女孩突然造访。她细心地帮夏娃归纳衣物,整理房间,并在千面折射的棱镜前披上偶像的貂皮披肩。结局寓意深长,完美诠释“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轮回之感。好莱坞就像一座巨大的焚化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奉献自己的纯情与皎洁,若干年后,或许她们和夏娃一样取得优异成绩,但一定也失去某些东西,作为成长的代价。而作为过气的那一方,“过气”的也仅仅是外人所看到的那样,她们在其他方面同样会取得成功,所谓过气,有时只是拘于个人所见的看法。
而非常值得一提的是,本片主演BD在片中的境遇与其现实境况出奇一致。这位荣获10次奥斯卡影后提名、位列AFI百大银幕传奇女性第二名的殿堂级演员依旧无法摆脱过气的“魔咒”。
1962年与同样走向穷途末路的冤家宿敌琼克劳馥联合出演《兰闺惊变》便已能昭显其渴望东山再起的迫切心态,欣慰的是,这部电影使得BD重新得到学院派认可,荣获当年奥斯卡影后提名。
电影讲述了BD饰演的过气童星与姐妹相爱相杀的惊悚秘闻,其中不乏密室囚禁、投鼠、肢体虐待等敏感内容。但这却让我们看见了过气人群在环境变革中逐渐走向心理扭曲的过程。
童年时期引得万人空巷的童星Jane与默默无闻忍受父亲区别对待的姐姐在若干年后地位反转,姐姐因为突发事故双腿残疾,而舆论压力全部指向Jane。媒体公众心照不宣地认定这场车祸阴谋的背后主使是Jane,而Jane百口莫辩,巨大压力下,心理日益恐怖病态。
直到影片最后,姐妹之间横亘多年的误会才被得以澄清。BD饰演的恶女老太婆转瞬变为弱势一方,前一百多分钟张牙舞爪、歇斯底里顷刻变成一汪明晃晃的我见犹怜。饱受过气困扰与嫉恨心理折磨的她在沙滩上唱起了自己童年成名曲,那时她还是个穿着浅色公主裙、拥有浓密卷发的当红童星,那时的她还知道在用自己的演出酬劳换取冰激凌时不忘与姐妹共享。而这一切都为时已晚,过气女演员的结局是因蓄意谋杀而锒铛入狱,这一切罪恶的根源,谁都说不清。
《兰闺惊变》得以洞见过气女星不为外人所道的心酸,环境对一个人的改变,可是是好,也可以是坏。
1960年,好莱坞一代红粉费雯丽出演电影《罗马之春》。在电影《罗马之春》中,费雯丽出演一位痛失爱夫的过气女星。而与BD在《彗星美人》与《兰闺惊变》饰演的过气女星不同,费雯丽饰演的史莱夫人韶华褪尽后仍然广受尊重爱戴。
为排解逝夫之痛,史莱夫人前往罗马进行长途旅行。她租下一件豪华客房,每天对着这对空有三千年历史的世纪名城孤独自怜。前半生目不暇接的闪光灯生活使得史莱夫人在如今面对爱人死去的境遇时显得更加凄苦。而《罗马之春》并没有以此刻意渲染主角的悲情,她甚至还与Henry Warren Beatty饰演的年轻男妓有过一段暧昧寻常的美妙关系。尽管这段关系如同逝去的青春一般在结尾处不得不拉下终章的帷幕,片中反复出现的史莱夫人对镜哀思的镜头亦无不流转了过气女星晚年的萧条。
晚年的费雯丽,恐怕远没有电影中来得平静。这位年轻时让无数男人魂牵梦萦的倾国佳丽,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只能与抑郁症相伴。人们常说现实中的费雯丽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本人和《飘》中的郝思嘉的性格相似也不尽不同。
相似地方在于,她们都是会为认定的目标与人全盘付出的人,不相同的是,费雯丽没有郝思嘉那样温暖明亮的乐观心态。
就算你苛求美貌堪比同时期的伊丽莎白泰勒,临近迟暮的终点站时依旧避免不了岁月带来的残忍变迁。《禁房情变》中与马卡龙白兰度上演对手戏份,难掩姿色疲态。而最后一次正式出现在大银幕上也只能是《那帮老娘们儿》,你看,风骚美艳有如泰勒,到最后也只能出演“老娘们儿”了。
与前几位好莱坞女星不同,泰勒的晚年尽管不复往日,却依旧阻挡不了她寻欢作乐的心。高龄出演《那帮老娘们儿》,还不忘在片中与诸多年轻美貌的男孩忘我玩耍。你依旧能看到年轻时泰勒的影子,她华美娇俏,美到惊心动魄,对时光与金钱的挥霍毫不在意,享乐主义者的特质在她身上得到完整体现。
“我最欣赏泰勒的地方就是她不故作清高,华服珠宝她要,功名利禄她也要,钻石我要最大颗的,这有什么错呢?她能收养小孩帮助癌症患者,她也可以对不喜欢的记者骂脏话。这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就是这样凛冽的女人,让人感到真实。”
多年之后,伊丽莎白泰勒的前夫曾这样评价泰勒。“她永远是女明星里最特别的那一个,就算是饱受恶疾困扰的晚年,也要过得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