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中学时代,大哥已经开始离家求学。
每次,他放暑假回家,都会带来大城市的气息。这一年,他带回的流行信息是关于头发的。
他说:现在W市的女孩子开始留短发了。
我:啊?
他:对啊,短发简单又可爱,换个造型也不错呀。
我:我从来没有剪过短头发呀。
他:头发剪短了,以后上学早上起床多方便,都不用梳头啦。
我:可是,万一我剪了短发很丑,怎么办?
他:怕什么?现在是暑假,如果真不好看的话,等到你开学的时候头发都长回来啦。
我一向很喜欢我的大哥,他学习成绩优异,总有人生的很多道理要教给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妹妹。无论我考试成绩好或差,他都会耐心的关心我的感受。在家里,他也会努力的在父母面前维护我,给我应有的空间与尊重。
所以,学生时代,我的大哥,他就是我的偶像。
即便是这样,对于大哥怂恿我去剪个短发的主意,我依然犹豫不决。
当夏季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抹白,黑夜正准备悄悄临近时,吃完晚饭的我,终于不敌大哥的再三诱惑,决定随大哥去把一头长发剪掉。
大哥哼着小曲,带着我骑上自行车,准备向小镇街中心出发。
那样的夏季傍晚,整个世界经过烈日一天的烘烤,此时显得十分宁静,偶有纳凉的人群在屋外闲聊,小孩在旁嬉闹游戏。我们家住在父母单位分发的员工居民楼的最里面一栋,出门需要穿过整个住宿区。
正当我们两个高高兴兴的骑到住宿区大门前时,竟意外的碰到刚出差回家的父亲。
父亲当时是名司机,他从驾驶室里下来,问我们要去哪里。
大哥回答父亲说我们要去剪头发。父亲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他开着那个年代特别稀有的桑塔拉四轮小轿车把我们带到了理发店。
小镇上的人,彼此都是熟人。
理发店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跟父亲很熟。
当我跟那个边跟我洗头发边跟父亲寒喧的瘦小女人说要剪短时,一旁的父亲差点跳起来,他斩钉截铁的说,不许剪。
父亲的理由很简单,女孩子就应该留长头发。
我和大哥对望一眼,都不肯听,坚持要剪短。
只有一个人听了父亲的话,他,就是理发师。
就这样,我中学时代唯一一次主动并且心甘情愿留短发的机会,从我手中溜走了。
我的长发,伴随了我整个少年时代,至到19岁那一年,我遇到我的初恋。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小镇上的同学们相约一起去市里爬山。那是一座特别小的山,没有路,山上长着各种各样的野草与杂树,我们十几个好朋友,男孩子在前面开路,仅有的3个女孩子跟在后面。
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的初恋,他虽说也是我们镇上的,可是因为他初一便转学到了市里,所以我以前也并不认识。我嘟嚷着说了一句好疼,他便抓着我的手,小心的举到眼着,把里面的刺拔了出来。
那大概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异性握着手,心扑腾扑腾的,似要离我而去一般。
从那以后,他每天给我发短信,会叫我小圆子,会来我的城市陪我过光棍节。
我们度过了开心的三个月,然后,我们的爱情,竟莫名其妙的夭折了。
我大哭了一场,每一天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每天晚上都听到自己心脏强烈的扑腾声,无法集中精神,也睡不着。有时候,会觉得是它跳得太吵。
大哥在QQ上面呼叫我:怎么好久没有看到你上线啦?
我并不作答,只是发了一张刚剪的短发照片给他:看,我终于剪了一回短发。
大哥发了一个惊艳而夸张的表情给我:哇!真的好萌好可爱!
我眼角一酸,短发一留便是二三年。
现在,已是多年后,我的头发又恢复了原有的长发飘飘,与以前不同是,现在是大波浪卷而非少年时候的清汤挂面了,似清新可人,又似风情万种。
未婚夫说:你要是把头发剪了我就一个星期不理你。
我笑了:我的头发我作主。未婚夫无奈,唯有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我摸摸他的头,说:我以后怀了你的baby就把头发剪了,听说,头发会抢营养的。
未婚夫似不相信的望着我,我只好再安慰他:生完baby还是可以再留起来的嘛。
他这才笑了,像是个撒娇成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