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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附身  

“都去一边儿，让我看看！”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名叫陈德喜的老头。这老头一辈子以算卦、针灸、占卜为生，人称“陈半仙”，他可是洪水村德高望重的神秘人物。挡了路的人闻声连忙站到一边了，给他让出一条道儿。

陈半仙眯着眼睛走到张晓宇面前，嘴里面阵阵有词，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这长长的咒语好像不管用，张晓宇厌恶地瞪了一眼这老头，拔掉农药瓶盖，随时准备一饮而尽。眼看他就要把药喝进去了，半仙着急了，大声喝道：“快快滚开！”站在一旁的张晓宇的父母慌忙走到一边。半仙伸出手示意自己没说他们，原来他在吼附在张晓宇身上的厉鬼。

站在人群里的张晓珺看到弟弟闭上眼睛，将药瓶送至嘴边，大喊一声：“晓宇！”张晓宇扭过脸去看姐姐，却将目光停落在右边的夏永玲身上，他像触了电似的整个身体急速地抖动起来。他无力地垂下胳膊，手里的绳子和农药滑落在地上。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抱着头哇哇痛哭起来......

陈半仙捡起药瓶和绳子，得意地抚摸着下巴上寥寥的灰白胡须，说：“好啦，好啦，恶鬼已经被我赶走了，大家都散了吧！”

接下来几天，赵春兰夫妻二人轮流监视着儿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被鬼附了身。张晓珺才不相信什么鬼鬼神神的，她隐隐约约地知道弟弟生病了，可她又不清楚他到底哪里出了毛病。

一天，她趁张晓宇去厕所的时候，悄悄地走打开东屋的门，那里是他的房间。她看到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旧书和衣服，也不感到意外，男生的房间不都是这样吗？倒是床头的那条脏兮兮的蓝色枕头引起了她的注意。枕头背面鼓鼓囊囊的，明显是塞了枕芯以外的东西。她连忙将这枕头翻了过来，把手伸进去一阵乱摸，很快，她从里面取出了一条白色内衣！她将那条内衣紧紧地攥在手里。她的身子僵硬在那里，嘴巴微张，面色苍白，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她翻动了一下手里的内衣，意外地发现上面粘着一小块乳白色的粘液。她好奇地将内衣凑到鼻子下面，对着那块不明物体闻了又闻，并没有什么味道。正在这时，从走廊里传来到张晓宇的拖鞋声，她连忙将衣服胡乱地塞回枕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张晓珺失眠了。她什么都明白了，可她又什么都不明白。她苦恼地躺在床上又烦躁地坐了起来，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内衣当然是夏永玲的。他为什么偷她的衣服？他要卖钱吗？他缺钱花了？别人穿过的衣服能值几个钱？他那么一个正直的人一定不会为了钱去做小偷的！可他确实偷了别人的东西，他现在是小偷了！不，不，不能偷一个内衣就算小偷了，我张晓珺不是偷过人家的一大兜桑葚吗？我算小偷吗？当然不算！晓宇自然也不能算是小偷！不管算不算是小偷，别人的东西是不能乱拿的，我要告诉夏永玲，我要求她原谅他。不，我不能让她知道，她知道了就糟糕啦！她会怎么看他呢！对，我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清早，张晓珺红着眼睛敲响了邻居家的大门。夏永玲打着哈欠开了门，问：“怎么了，晓珺？”

张晓珺一把抱着了夏永玲的胳膊，说：“我知道谁偷你的内衣了，但求你不要报警好吗？晓宇他不能坐牢......”话还没说完，她那眼泪就出来了。

夏永玲慌忙朝路两旁望了望，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听到晓珺的话，便一把将她拉近门内，随手关住了大门，说：“傻丫头，我怎么会让晓宇坐牢呢！别说丢几件衣服，就算钱丢了我都不会报警的。”

晓珺这才止了眼泪，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她。

夏永玲继续说道：“我这边没有什么关系，衣服丢了，我再买就是。倒是晓宇，你一定也不相信前些天他被鬼附了身吧？我担心他是生病了。”

“我也知道他生病了。他不会疯了吧？”晓珺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问。

“倒不至于疯了。我猜他是心理上有了问题。”

“心理病？我听说过心理病！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在大学里就是研究心理病的。他叫钱慧明。他也不算是我同学，我读高一时他读高三，我高二没读完就辍学了，人家却考上大学了。后来，我还见过他的父母呢，他们对我的.印象蛮好的....."晓珺讲到这里，竟然害羞地微微笑着。

夏永玲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说：“你那个同学现在应该工作了吧？咱们可以去找他帮忙！”

晓珺听到要去找钱慧明，竟然兴奋地跳起来说：“对对对，他现在在省会一家大公司上班呢！我们可以找他帮忙，他是个老好人，一定很乐意帮忙的。”

夏永玲也跟着她高兴起来，说：“认识熟人就好办事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爸妈尤其是你妈，她会相信晓宇患了心理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