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师家属院的几株大桐树要砍,心里一紧,真的吗?我离开大师校园好几年了,但时时想着它。“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最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几株梧桐树寄托了大师人多少的“乡愁”,如今,骤然消逝,仿佛失去了多年的老朋友,心里空荡荡的。
印象中,第二栋家属楼建起时,就有了这几棵树,也许更早。我住单身楼时,每次打开水,总要从它们旁边经过,一株株挺拔端庄,如腼腆站立的哨兵;后来,搬进了家属院,它们那时已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有四五层楼高,正对着我的窗前,于是便成了朝夕相处的老邻居。
三月里,风也变柔了,一夜丝丝细雨。清晨,拉开帘,推开窗,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抬头细看,数朵小喇叭状紫色的桐花悄然开放,啊!春天来了。在随后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一朵朵,一簇簇,桐花竟相绽放,紫中镶白,白里透紫,如一团团绚丽的云彩,自由热烈奔放。香气也更浓了,引来无数蜂蝶,有朋自远方来 ,未近家属院,远远的就闻到了,啧啧感叹“好香呀”。树下是孩子们的乐园,唱呀,笑呀,欢歌声不断。大人们也搬了小凳子出来了,笑嘻嘻的,抬头眺望着满树的桐花,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还有那浓郁的香气。
花慢慢枯萎,凋谢,绿叶一片片长出,变大。当天气热起来时,树叶更加繁密,郁郁葱葱,如一把把巨伞,挡住了似火的骄阳,即使透过一些,洒在地上,也如点点繁星。最热闹的,莫过于晚饭后的树下。下棋的,打牌的,织毛衣的,聊天的,一堆堆的人。看,这边几个男教师为一步棋争的面红耳赤,哗啦,将棋盘掀翻,怒冲冲叫嚷“不下了”转身溜一圈,又蹲在旁边,气鼓鼓看着,一会又叨叨着指点起来;听,那边几个女老师在窃窃私语,交流着手中编织的毛衣图样,小孩子则端着冰淇淋盒子,幸福的笑着。夜深了,还有人在聊,美国会不会打伊拉克?
一场秋雨一场寒,桐树换上了金装。秋风一起,一片片黄叶纷纷落地,有些如漫天飞舞的蝴蝶,绽放最后的美丽;有些如孤独的漂泊者,不作挣扎,随风飘向远方;有些如慷慨悲歌的壮士,不屈不挠,与狂风做殊死的搏斗。大风过后,如惨烈的沙场,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有不甘心者试图爬起再战。夕阳落下,一片金黄,风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冬天北风呼啸,光秃秃的虬枝傲然挺立,如一把把戟剑直刺长空,守护着这一方平安。下雪的日子,树干上也会覆盖厚厚的一层雪,洁白,肃穆。树下会踏出一道道小径,伸向远方。
昔我往矣,梧桐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别了,我的的梧桐树,别了,曾经的快乐时光,今夜梦回何处,依旧是古郡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