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时,吴晓在一次活动上认识了萧然,那天是立夏,天气很热,在篮球场上唯独没有抓起球衣擦汗的萧然显得很特别。
“哪位同学有创可贴给用一下”。
篮球场上有人跌破了膝盖,萧然向场外观众挥手问道。
“我有。”吴晓站起身拿起创可贴挥手回应。
吴晓平时总是习惯跌跌撞撞的,就算她出门忘记带钱包,创可贴也是从不会忘的。
吴晓走到篮球场把创可贴递给萧然递给萧然,萧然接过来,微笑着冲她道谢。
萧然不是那种标准定义的帅哥,但是脸庞白皙,有棱角,尤其他的眼睛,非常纯净,这种阳光型的男生就是吴晓的菜。
“我的春天终于来了!”吴晓不矜持的在心里暗自呐喊。
这场篮球赛之后,吴晓经常会在图书馆或者餐厅遇到萧然,虽然他们只是简单的打招呼问好,但吴晓每次都是会心跳加速好久,她对萧然的暗恋开始了。
终于在老乡会的饭局上吴晓看到了萧然,吴晓没想到他们竟是老乡。
吴晓坐在萧然的身边,问道:“去年怎么没看见你?”
“去年…….”萧然想了一下,“那时,我应和同学去成都了。”
“是去旅行吗?”
“嗯,顺便找高中同学聚一下。”
吴晓之前也去过成都,这下他们有了共同话题,整个饭局,除了集体举杯祝酒外,他们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屏蔽掉了周围所有的人、事、物。
吴晓和萧然互相留了电话,加上了微信,萧然的每场篮球赛都会邀请吴晓做他的VIP观众,她负责为他加油、递水、送毛巾。
大学的氛围,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吴晓和萧然没有任何求爱仪式,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在一起后,他们除了可以公然牵手、拥抱,在众人面前举止更亲近之外,生活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变化,吴晓依然会陪萧然打每一场比赛,依然会热情的为他加油、递水、送毛巾。
虽然在一起的生活同往常一样,但萧然毕竟是吴晓热切暗恋过的人,他们在一起这件事,被吴晓解读成了梦想成真。
对待梦想,很多人都会小心翼翼的呵护,吴晓对萧然也是这样。
萧然喜欢长发女生,吴晓得知后积极的留长头发,尽管,她曾多次说过“短发女生更有气质”,萧然喜欢绿色,吴晓的衣柜里短时间内从粉色系换成了绿色系。萧然喜欢吃四川火锅,吴晓开始学着吃辣。
慢慢的,吴晓变成了符合萧然喜欢的样子。
很快,他们大四了,因为是老乡的缘故,吴晓想毕业后和萧然回家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这在吴晓看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毕业,我们去成都工作怎样?”晚上萧然在送吴晓回寝室的路上说。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吴晓停下脚步,很奇怪他们都是北方人,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系领导给推荐了一个工作,机会挺难得的。”
“你决定了吗?”吴晓看着萧然的眼睛。
“还没有,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如果,我不同意呢?”
萧然沉吟半天,一只手在空中甩了两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你都决定了,再征求我的意见有什么意义呢?只是象征性的代表尊重我的意见吗?”吴晓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亲爱的,你不要哭,我们刚毕业,还这么年轻,去远方走走看看,应该也不是件坏事。”萧然抱着吴晓安慰道。
在萧然的怀里,吴晓对毕业后的预想有了些许变化,尽管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毕业后,吴晓陪着萧然去了成都,吴晓身边的同学都觉得有点意外,毕业回老家工作结婚是吴晓一直的目标。
吴晓陪萧然在成都工作了两年,分手了,她独自回了北方,开始新生活。
分手后的第二年,吴晓结婚了。
参加婚礼的大学同学们提前一晚就到了,结婚前夜,是最容易勾起“情史”这个话题的。
“你们当年为什么分手?”一个同学问。
“因为……可能是有太多的失落感吧。”两年后,说起当年的分手,吴晓还是如鲠在喉,完全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松。
“失落感?”
往事虽然不堪回首,但在吴晓的心里确实压抑的太久,这时,说出来对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她想在婚礼之前,向过去告别。
“刚毕业时,我很想跟他回老家结婚,大家都是知道的。毕业他要去成都,我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很失落。”
大家都点头,也纷纷安静下来听吴晓慢慢说。
“后来我去了成都,完全是为了萧然,那时真的很爱他,包括之前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改变,真的很爱。我们去了成都,他的工作很好,有很好的发展平台,但是也很忙,常常加班或者出差。开始的时候,我在成都完全没有朋友的,不像他,在成都有很多朋友。我的工作相对要轻松一点,空闲时间会在家里研究菜谱,变着花样做饭,他开始回来会很惊喜,会夸奖,时间久了,我做饭的水平越来越好,他却很少会再有惊喜的状态。”
吴晓说着轻轻别过头,目光落在客厅她的婚纱照上。
“偶尔有小长假,我提前很久准备找个地方,一起放松,但是他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来,再有任何假期,我也不再计划了,就像平时周末一样,随便过一下就完了。那时,我经常想,我们就这样成了老夫老妻了吗?很失落,但是又在想,我们是不是到了结婚的时候了……..”
那些日子,即使过了两年,仍旧历历在目。
吴晓接着说:“两年之间,我总是期待着在我生日的时候,或者情人节的时候,或者在任何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他能跟我求婚,可惜没有,所以,每过一次节日,我都会失落一次。”
吴晓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还是没有抑制住滚落的泪水。
“直到两年前,我的生日,那天他出差了,他说出差时,我还以为是假的,可能会给我一个惊喜,我一直等着,等到了一个快递送来的一束花,我还是以为他会求婚,可是,当时搜遍了整束花,除了一张祝我生日快乐的卡片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要向我求婚的线索。”
“那天下班在路上,我捧着那束花走着,天上下起了大雨,大雨倾泻下来,我没有找地方避雨,也没有跑,回想起我和萧然在一起的一幕幕,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我想我们的爱情就像我手里捧着的那束花,被失落冲刷的不成样子了,我还在坚持什么?只因为还爱他吗?”
吴晓有些抽泣,“那场大雨浇醒了我,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每天和他在一起就能满足我所有的期待,但是5年后,我对他和我们的未来,有了更多期待,我想要的,既然他一直给不了,我也不想再等了,生日那天我辞职了,然后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第二天离开了成都,留下一封信和萧然告别,也算是和我过去5年的爱情告别。”
“后来他来找你了吗?”
吴晓接过同学递来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挂在脸上的眼泪,说:“他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想复合,其实很多事情之前有暗示过他的,他依然没有做到,我好不容易做了决定,我不敢复合。我不敢再对他有任何期待,那种满心期望之后的失望,那种堆叠起来的失落感会慢慢吞噬掉我的自尊心的。”
“现在遇到他,虽然没有像当年爱萧然那样疯狂,但至少他懂我,我所期待的温暖,他都能给,爱情,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状态吧。”
吴晓说完,长舒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墨蓝的天空。
大家沉默地坐着,仍旧为他们5年的爱情唏嘘,但同为女生,非常能够理解吴晓当年的感受。
失落感,应该是爱情最大的天敌。
比如情人节,女生期待一束玫瑰或者一份礼物,从早上开始满心欢喜的等待,直到晚上,如果没有等到,一天之内积攒了多少期待就会幻化成多少失落。
比如异地恋,期待一个小长假,两个人能够有短暂的相聚,直到长假前一天,一方丝毫没有想见面的意思,这份期待积攒了多久,失落就会有多久。
其实,爱情,它的美好就是让人有所期待,期待在一起每天都很甜蜜,期待节日里会有惊喜,期待在最好的时机被求婚,期待在最想念对方的时候,收到一条想念的信息。
但是所有的期待,都有失望的风险,所以,失望的次数多了,失落感积攒的久了,爱情就淡了。
不知哪天,那增加的一丝失落感就成了压垮爱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暗恋和恋爱是不同的。
暗恋时,偶尔的遇见、一个眼神,都是不期而遇,没有奢求,出现就是一种甜蜜。
恋爱里,精心的准备、场景的预想,期待多了,每次意料之外,都堆叠一份失落。
最好的恋爱是,我想要的,正好是你要给的,没有失落感的侵袭,爱情才仍是当初美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