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后,我们又一起去做家访了。每个学期我们在开学初,都会去每个学生家中走访,听听家长对我们有什么要求和建议,有利于学生的成长。去年因为我和周老师的关系较缰,是各走各的家访。既然关系有所恢复,周老师再来约我一起去时,我没有理由拒绝他。同时,和有经验的老教师同行,对我也是有益的。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基本上走遍了所有的学生家。今晚是最后一家,走完这家后我又有时间复习功课了。
以前每天都是周老师来催我的。今晚有点奇怪,到了出发的时间他并没有叫我。开始我想应该是今晚只走一家,不用太早也就没有在意。可是到了八点半,他还没有动静,我只得去找他。
周老师正在办公室备课,见我来了,仿佛是忽然记起今晚家访的事,拍了下脑袋,说:“备课太认真了,忘了家访的事,真该死。”
“要不,明晚再去?”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我提道。
“这样不好,我们不能失信于学生。晚点就晚点吧,只要去了,家长就不会有意见。”
“也是。那走吧!”我们去家访前,都会先和学生通声气,免得到时吃闭门羹。周老师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好,立即走立即走。”周老师嘴上答应,眼睛却一直看着手表,磨磨蹭蹭直到九点钟我们才出发。
这个学生的家在一个三四户人家的小村落,离学校有点远,大概要走半个多小时。我们走了大约二十分钟,隐隐约约能看到村子里的灯光的时候,周老师突然焦急地对我说:“杨老师,不好意思。我肚子痛得厉害,要找个地方方便下,你带纸了吗?”
我把纸递给他,说:“快点,我等你。”在这荒山野岭的,到处都是厕所,等也等不了几分钟。
“不用,这地方我熟,你先去,方便完我就过来。”
“没事,差也不差这几分钟,我还是等你吧!”
“真的不用。你在这里我方便不了。快走吧,我快忍不住了。”周老师一个劲地催我,没办法,我只得一个人先走。
这个学生家里我去年来过,家长非常热情,只是孩子母亲的眼睛总让人感到有点不安份,不敢直视。走到家门口,周老师还没有追上来。我准备在门口等会,等他到了才一起进去。
门虚掩着,里面的人可能是发现了我,问道:“是杨老师吗?你们到了就进来!”
“是,”我答应一声,并没有下步动作。
“门没关,快进来吧,外面露水重。”是学生母亲的声音。
“没事,周老师还在后面,我等等他。”我觉得既然是两个人一起来,还是一起进去比较好。
“周老师他本乡本土的,还会丢了他?”学生母亲又说道,“进来吧,你不会是瞧不起我,不敢进来吗?”
“那里会呢!”我也听人说过,这个女人的名声不太好,假如再不进去的话,那真的是瞧不起她了。也是我太粗心,虚掩的门不是堂屋门,正常进别人家都是从堂屋进的。我没想那么多,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一个正在换衣服的中年妇女。我正想退出去时,一切都迟了。
“非礼啊,”一个尖利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痛。随着喊声,一个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堵在了门口,厉声问我:“你偷看我老婆换衣服,是不是对她有非份之想?”
“我……”几乎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我还真不知怎么解释。好在周老师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门外,我原想他和我一起来的,又是本村人,多少可以为我说几句好话,没想到他说出的话在我听来几乎是晴天霹雳。
“看你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你是一个龌龊小人。我就在后面方便下,你就偷看人家妇女换衣服。出了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向上级交代啊?”周老师装出一副悲天悯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我说。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叫我进来的,我怎么知道她在换衣服呢?”我急忙解释道。
“她叫你进来你就进人家卧室啊?要进你也要从堂屋进,一点规矩都不懂。”
后来,他们三个围着我说了很多儿童不宜的话。但无论他们威胁也好,利诱也好,我都是那句话,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叫我进来的。后来村长和村支书都来了,劝我认个错,这事以后再处理。
我终于我是掉进了当地人的圈套中,知道这个错我不能认,认了话我今后的名声就全完了。
第二天,周老师课也不上,和两个“苦主”以及村支书一起,拉着我去了学区。学区主任觉得实得是不可思议,一个有理想有学识的小伙子会看一个中年妇女换衣服,非礼她。但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又不由人不信,学区主任也不好表态,只想把事情压下去。
我小舅来后,把我好一顿训,想要我道个歉,看还能不能保留我代课老师的资格,但以后想以在职委培的方式考学是不可能了,首先政审就不过关。
当代课老师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也没面子再回黄坳小学,直接辞职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活。后来听说那个学生家长为何如此不知廉耻地诬陷我,是因为周老师给他们孩子免了一学期的学费。
周老师呢,他的小九九也落了空,全县民办老师都转了正,他也没赶上末班车,最后只能以民办老师的身份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