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约连续三四年的样子,每一年我总会在大年三十和他传说中的第一个喜欢的姑娘一起去看他。
去往公墓的路,总要绕过好几个大大的弯角。那时候,我还没有驾照,也没有车,于是每次都是坐在四面透风的人力车上慢悠悠咯吱咯吱地往前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风吹过来也没有觉得特别冷。公墓大概只会在清明热闹一些罢,又因着年关的关系,总是有一种萧索又心酸的感觉。
我总是很固执地买红艳艳的玫瑰,固执地想大约他也不喜欢收到白菊花。那时候小,总觉得公墓在很高的地方,要穿过一大片一大片的陌生人去找到他,心情又忐忑又雀跃,很奇妙。我总以为会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他说,告诉他她的近况,告诉他我很多很多的小想法,可是每次站在他的照片面前的时候又恍然觉得一句都说不出来,仿若有一个阀门,硬生生地把那些喷薄欲出的小心思都制在了关口,压在那里,总有一股郁气难以自抑。到头来,其实不过一句“你好,再见”。我多想能告诉他“我很好,她也很好,我们都很想念你”。可事实上,他从来是我们默契地绝口不提的禁忌。
再后来,我和那个姑娘也渐渐失去联系,也突然有一天慢慢想明白,生活总要翻篇而我也实在不应该与他与自己过不去,而这种时候又会情不自禁地怒骂自己又或许其实人家一直不曾在意。
我再也没有去看过他一次。
可是,我始终难以忘记曾经在梦里出现过的他,在照片里对着我笑的他,难以忘记某个热闹的晚上接到旧友的电话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大约他也会喜欢那首歌”而我终于背着所有人在角落里哭得酣畅淋漓,那时候他已经离开三年有余,我终于决定放下心里的不甘怨恨去看望他。
而现在,第九个年头也就在脚边。
而我有时还是难以抑制心头那些龌龊的小心思,也才迟迟明白,我仰慕他,一直很仰慕他。
但是,我却是再也不会去看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