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邈邈,绵延不绝。
奇峰断壁,绝巘空谷,悬泉飞瀑,寒林幽涧,其中妙趣,不可言表。
转眼间,我在此养病已两月有余,身体已大有好转。莫姨早在一月之前,就因扬州事务返回。两天前,我收到了陛下来信,言及朝堂政务,颇有烦忧之状,希望我病愈后尽快回京。
小雅每天都流连于云山的壮丽风景,一山一石,一水一涧,一草一木,她都能津津乐道半天。提起回京,她眼中满是留恋和不舍。
“煜哥哥真的全都恢复了吗?不如再将养些时日。”
小雅打磨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山石,神神秘秘,也不告诉我究竟在做什么。
我背靠池壁,往后伸了一个懒腰,“真的,全都恢复了,就连咳疾也有根除之兆呢!再不回京,我都要泡得长蘑菇了。”
小雅被逗得哈哈大笑,“蘑菇,哪里?哪里有蘑菇,我看看。”她在我身上胡乱翻找。
“啊~哈哈哈~哈哈哈~别闹,别闹了……”,我酥痒得受不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快叫我小师叔!快!”远处传来了李凌风的声音。
“哼!我才不要呢!”小毛头在前面跑得飞快,李凌风对他穷追不舍。
我和小雅急忙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在池边继续打磨自己的石头,我闭目养神。
李凌风一见到小雅,就蹲下去抱着小雅的胳膊,“师姐,你评评理,小毛头既学了我云山宗的剑法,是不是该按规矩叫我师叔,是不是嘛,是不是嘛?”
小雅一时无语,看看她,看看小毛头,又看看我。我摊摊手,表示一无所知。
小毛头双手抱胸,扭过脸去,“哼,我是跟着我师父学的,又不是跟你们云山学的,凭什么叫你师叔?”
李凌风“刷”的一下站起身,叉着腰冲小毛头喊道:“你师父就是我师姐,你就得叫我师叔。”
“不叫,就不叫!”
李凌风气得直跺脚,“叫!快叫!”
“不叫,坚决不叫!”小毛头丝毫没有要屈服的样子。
他们争论不休,小雅终于开口,“凌风,小毛头,不如你们打一架吧!谁赢了听谁的。”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匪夷所思地看了小雅一眼,腹诽:这就是你想的好主意?
小雅抬了抬眉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这……”李凌风抓着衣襟,似乎有些犹豫,“爹爹不让我恃强凌弱,上次我把若冥师兄打趴下,爹爹关了我五天禁闭。”
小毛头似乎有些不屑,“吹牛!我还不想跟你打呢,女孩子输了就会哇哇大哭,我可受不了!”
听到这话,李凌风仿佛受到了冒犯,一开口就是连珠炮,“小毛头!你说谁呢,谁哭了,你才哭呢!看我不把你打哭!”
“小毛头,你可别小看凌风,她年龄虽小,剑法可不比你师父差哦!”我提醒小毛头道。
“凌风,你爹爹那边,我去跟他说,你和小毛头就来个君子之约,一剑定胜负,如何?”小雅看向李凌风,李凌风正看着小毛头,气势汹汹。
小雅转向小毛头,“小毛头,你觉得呢?”
“我听师父的。”
结局毫无悬念,小毛头一败涂地。
小雅早料到会如此,凭小毛头几个月的三脚猫剑法,怎么可能敌得过李凌风自小接受的正宗严格训练。
小毛头心服口不服,不情不愿地叫出了李凌风期待已久的那声“师叔”。
“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到。”李凌风得寸进尺。
小毛头性格倔强,如今被一个小女孩拿捏,屈居人下,这让他惭愧万分。但有君子之约在先,他不能不遵守约定。
“师叔!”他加重音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又叫了一声。
李凌风开心极了,“哈哈哈~师侄,好师侄,乖师侄,哈哈哈~以后我再也不是最小辈了。”
小毛头一脸窘迫,心有不甘,但若在生死关头,不甘没有任何意义。
小雅磨石头的动作没有停,“小毛头,现在可知自己的差距了?”
小毛头回过神来,“回师父,徒儿知道了。”
“有差距不可怕,可怕的是高傲自大,故步自封,你可明白?”小雅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明白。”小毛头恭敬道。
“以后就跟着凌风练剑吧!多向她请教,必会有所进益。”
小毛头犹豫了,偷偷瞄了李凌风一眼。
“师妹,你可愿意?”小雅转向李凌风,笑着问道。
李凌风拍拍胸口,“愿意,自然愿意。师姐放心,交给我吧!我定会教好小师侄。”她笑得愈发春风得意。
此后一个月,小毛头每天都早早起床跟着云山宗弟子练功。李凌风也果然如己所言,每日耐心指导,严格监督,俨然一副小老师的做派。小毛头起初还有所不服,但渐渐发现这位小老师确有过人之处,对自己的指导和建议大多切中肯綮,于是慢慢习惯并接受了这位小师叔,两人终于不再针锋相对,关系逐渐融洽。
后来,小毛头正式拜入云山宗门下,成为李凌风名正言顺的小师侄。小雅也正式回归师门,研习云山剑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