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残酷超出想象

魏莱甜美可爱,家境殷实,成绩优秀,在学校有几个小跟班,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同学眼里的好姐妹。这样乖巧受欢迎的女孩,谁也无法将其与同学胡小蝶的死联系在一起。

胡小蝶是自杀,从教学楼跳下,当场毙命,所有的人都认为是高三学习压力太大,不堪重负导致自杀。只有没什么朋友、一向独来独往的陈念知道这背后的原因。陈念选择沉默。但她内心的善良驱使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衣服盖住了胡小蝶死后的惨状,也因此被魏莱盯上。

《少年的你》是2019年的电影,这部首次以校园欺凌为主题的作品一经上映就引起了极度反响,当然,很多人也许是冲着周冬雨和易烊千玺去的,但不妨碍这样一个触及残酷青春的故事引人深思。

一、青春面孔下的邪恶

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哪哪都好的“完美女孩”魏莱会虐待同学,而且手段极其恶劣,在她的逼迫下胡小蝶已经生无可恋,选择自杀,在她的淫威下,陈念不得不以自己的单薄之力对抗整个世界,杀死魏莱原是失手,但魏莱的欺凌行为让屏幕外的我们也咬牙切齿,作为一个女孩的妈妈,我更是难以自持。少女的内心何以如此之恶:推搡、侮辱、传播谣言、找小混混上门闹事、撕扯剥光陈念的衣服,并且把一切都录下来作为战利品……

如果你以为这只是电影,那只能说经历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我们从未遭遇过校园欺凌的成人,也许是成长的环境比较单纯,也许只是我们足够幸运而已。校园欺凌并不稀有,它充斥在校园的每个角落,从小学到中学,从“渣校”到“牛校”。

校园欺凌可分为关系欺凌、言语欺凌、身体欺凌、网络欺凌等形式,根据调查,我国的校园欺凌问题十分严峻,其中言语欺凌和身体欺凌发生的比率比其他类型更高。

21世纪教育研究院于2017年在北京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6.2%的北京中小学生有被故意冲撞的经历,有6.1%的学生几乎每天都遭受身体欺凌;40.7%的北京中小学生有被叫难听绰号的经历,有11.6%的学生几乎每天都遭受语言欺凌;18.6%的学生有被同学联合起来孤立的经历,有2.7%的学生几乎每天都在经历这种关系欺凌。

2019-2020年,华中师范大学教育治理现代化课题组在我国山东、广东、湖南、湖北、广西、四川等六省进行实地调研,分别对省会城市、地级市及县级市的中小学进行抽样调查,样本涵盖东中西部地区130余所中小学的1万余名学生,问卷中对校园欺凌有关内容进行了专项调查。课题组调查数据显示,校园欺凌的发生率为32.4%,关系欺凌发生率为10.5%、语言欺凌发生率为17.4%、身体欺凌发生率为12.7%、网络欺凌发生率6.8%。

所以,不要天真地以为孩子的世界很单纯。

《少年的你》讲述了一个残酷的故事,但残酷中有温暖,形单影只的陈念遇到了街头小混混小北,于是在被魏莱欺凌的黑暗中,小北成了陈念的保护者——虽然他也一样弱小,但毕竟陈念有一人相伴。

而现实世界是,很多孩子并没有这样的保护者,在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只有自己面对这无边的黑暗。

2014年,贵州瓮安四中,一个叫陈泗瀚的男孩,莫名地被一群学校恶霸盯上,在一个人面对一群人的殴斗中,他为了自保,失手杀死挑衅的主谋,竟因此判刑8年。陈泗瀚成绩优秀,出事的时候距离中考已经没几天,他的人生原本有一个灿烂的前程,但15岁的他因一起校园欺凌永远地改写了自己的人生剧本。

《少年的你》中,陈念判了四年,虽然四年不长,但足以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她再没机会进入她心心念念地的北大清华,她为之拼尽全力的美好理想从此永诀。

这世间最荒诞最可耻的莫过于,善良和正义遭遇沉痛惩罚,而邪恶和残暴却成了“受害者”。

二、隐秘的角落

不论是陈泗瀚还是陈念,我们看到血淋淋的代价,那么痛那么伤,这是最惨烈的结局,也是最可辨识的暴力行为,然而很多时候,校园欺凌却常常以一种难以被察觉的方式隐秘生长。

《女孩们的地下战争》作者蕾切尔·西蒙斯在美国中小学展开长期调研后发现:“与通常欺负泛泛之交或陌生人的男孩不同,女孩攻击的对象往往来自亲密的朋友圈,这种攻击行为更难被识别,受害者的痛苦也会随之加剧。女孩通过背后说闲话、排斥、谣言、辱骂以及操控来引发受害者的心理痛苦。”胡小蝶死于此,陈念受害源于此,微信群里传播侮辱性的消息,被孤立被排斥在人际交往之外的压抑真空,被嘲笑被讽刺被恶搞的尴尬与狼狈,这种痛苦比男孩子打一架更甚。

蕾切尔·西蒙斯,1998年毕业于瓦萨学院(Vassar College),主攻女性研究和政治学;同年获罗德奖学金(Rhodes),前往牛津大学学习,开始研究女性欺凌现象和女孩心理。她是女孩领导力学会的创办者之一,并在世界各地与学校合作减少欺凌行为。

尽管西蒙斯来自大洋彼岸,但她的研究成果依然完美适用于当下的中国校园。“为了逃避责难,女孩会退回到甜美的表面之下,无声地互相伤害。她们悄悄地使眼色、传纸条,长时间隐秘地控制他人,在走廊为难其他女孩,转身、窃窃私语、微笑。这些行为主要是为了逃避探测和惩罚。”这正是《少年的你》中魏莱的惯用伎俩,女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打响了一场战争,隐秘,残酷,却又将自己很好地保护起来。

这种无声的暗流危害之大在于,被欺凌的女孩如果不说,没人知道,甚至即使受害女孩说出来,大人——老师和家长也没人相信。“陈念们”就这样在“魏莱们”的甜美微笑中一点点地坠落,不是无力承受进而毁灭自己——如胡小碟,就是奋起一搏毁灭欺凌者——如陈念,都是惨痛的代价。

三、如何保护孩子

校园欺凌主要发生在校园,虽然如今随着科技的发展,网络普及,即使放学,孩子们依然被社交媒体围绕,欺凌会蔓延到任何时间、任何空间。但,学校无疑是校园欺凌发生的最重要最直接的场所。我们每天把孩子送到学校,希望Ta在这里度过充实快乐的一天,却不曾想,也许Ta每天却像被打入地狱一样痛苦。

学校无疑是最能发现并及时采取措施的地方,因为校园是所有孩子最集中出现的场所,不论是明显的打架斗殴还是隐蔽的排挤孤立,学校无疑是最重要的“案发现场”。然而,学校治理欺凌事件并非易事。虽然,近几年,我国针对校园欺凌颁布了一些列法律法规,从教育部、各级教育局到学校也出台了一系列规章制度,但校园欺凌依然频发。这背后涉及很多管理上的难题:学校更关注学业成绩,老师对隐形的欺凌没有精力关注;发生负面事件,学校更希望息事宁人,对轻微的欺凌事件置若罔闻;很多欺凌者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逃避惩罚;欺凌者年纪较小,难以适用现行法律进行刑事惩罚,犯罪成本极低......《少年的你》中,学校的作用几乎全程缺位,看不到老师和学校在处理问题上的任何作为。而真实世界的陈泗瀚,更是在班级里直接被拖出去打.....

因此,作为家长,我们虽然尽可能给孩子选择校风正派的学校,但对于孩子的保护,我们更要靠自己。

《女孩们的地下战争》一书中,作者给出了很多细致可行的建议,这些方法不仅适用女孩家长也同样适用男孩家长,比如:如何共情,如何帮助孩子分析问题,如何找校方交涉,如何与对方家长沟通.......这是一本操作性很强的实用手册,其中的谈话策略、可能遇到的障碍、家长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都有细致入微的指导。即使没有校园欺凌,书中的内容也是“家长如何处理孩子负面事件”的行动指南。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孩子信任你。如果孩子压根不会和你提起自己面临的困境,无论你多么精明强悍,孩子都只能是那个“待宰的羔羊”,任人欺负。逻辑继续向前推进,如何建立亲子信任?这绝非一日之功。你是否每天和孩子聊聊学校的事,关注Ta的喜怒哀乐,是否经常一起探讨一些事情,进行价值观的引导,是否在Ta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给与有力的支持。孩子如此敏感,如果在Ta求助的时候,你忽略无视甚至打击嘲讽,那么Ta将不再求助,心理学上“习得性无助”就是这样产生的,换成通俗的话就是“跟你们说没用”。

《少年的你》中,陈念的家长是缺位的,陈念没有父亲,母亲又是一个天真无脑的形象,陈念几乎独自生长,还要负起照顾母亲的责任。父母从来都是孩子最坚强的后盾,如果后盾失守,孩子只能孤军奋战。回想自己的少年时代,父母为我挡了多少风雨才让我顺利走到今天。

我们想要让孩子健康平安地长大,我们先要给孩子建立一个安全有爱的家,这样,孩子就不会无路可退,不会选择决绝的方式解决问题。

养育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个孩子成长过程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既然选择做父母,就要记的你是孩子的伞,保护Ta是你一生的责任,当好这把“伞”,我们不仅需要爱,还需要不断精进,爱需要智慧,也需要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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