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唤醒我的终于是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大亮天光了。2019年第一次来到人间的太阳,一扫过去几个月阴雨绵绵的长冬。
忽然想起有个旅居伦敦的学姐,在描述英国人的性格时,用天气做了比较,大意是说英国人一本正经、刻板拘束的外壳里面有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冲动和欲望,这种由内而外的矛盾常常让陌生人觉得难以靠近,但了解他们的人会觉得很可爱,正如伦敦常年阴湿的天气,你是没有办法一下子爱上它的,但居久了,居然会有一种特别的感情生出来。
我在这阳光明媚的上午,忽然想到娃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娃出生那天讲述的一个传奇故事,说那天下午娃生出来的前后半个钟头,天空突然放晴了。之前与之后都是绵绵无尽的阴雨。这番带着祝福的“祥瑞”深刻地进入了他们的内心,让他们坚信宝宝的到来有着天意的安排和期待。
说点别的。在家坐月子的这半个月,是我很近距离地在长大以后重新和父母相处。虽然他们都尽量少来打扰我和宝宝休息,但我通过旁观和感受他们当前的生活,终于理解到“原生家庭”在我身上落下的影响。
每一次,当正在经历“terrible two”的外甥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楼下传来,我听到情绪同样崩溃、早就无计可施的老妈扯着嗓子让他“乖,别哭了”,换回来的是更加紧锣密鼓的哭声。这种时候我的内心就会有一个声音,想要去制止母亲的对吼,想让她低下声去问问外甥发生了什么,哪里让他不舒服了。哪怕只是允许他的悲伤和愤怒释放,也好过强烈的撕扯和对抗。
然后我就明白,在我和我姐从小到大的成长中,我们都只允许“乖”,没有被允许打破父母的权威,没有学会对抗和争取。大概小女孩比较容易妥协,我们跟父母的冲突始终不大,但暗暗的对抗一直存在。比如我在跟父母的博弈中学会了先斩后奏,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偷偷地做了,再看父母反应,硬生生逼得他们同意。比如我在青春期的时候不顾一切离开老家去远方上大学,对陌生之地毫无畏惧,可能只是因为内心的冲突在于离开父母获得自由,至于自由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管。
我开始理解在我的原生家庭里存在的这些不完美,甚至带着一些失望,发现我从小引以为傲的、提供我很多补给和能量、没有让我操心太多的家庭其实也如无数不尽如人意的家庭一般,充满控制、指责、否认、评价…我理解了为什么之前婆婆的一些话会激发我那么强烈的情感反应。这反应是来自我内心深处从未被看见和表达的不满,是我自己的不能够。
有句话说,父母都有自己的限制,个人的或者时代的限制,但他们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了我们最好的。我们能做的,无非是把原生家庭的一些不完美停留在过去,不要带进自己的下一代,同时把原生家庭曾经给予我们的力量和勇气,继承下去。
或许等女儿到了她的青春期,她也会深刻地感到父母的不完美,并且想要离开家去远方,寻找她心中的自由和幸福。那我至少可以说,我已经做到了我能提供给你的最好的,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成全自己了。祝福你能有一个丰富饱满的未来,热爱生活,拥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