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枚新月如同一朵无暇的梨花,静静地开放在天空的一角 ,斜边的栀子树静默在月光的垂影中,撒下满地碎银。晚风轻轻拂过耳旁,清凉,沁入心扉。
这是异国的夜晚,几星期前怀着一腔热血,远渡重洋,移居他乡,扬言要见一番功业回国的我,如今在伦敦停停走走,不安迷茫,像只迷路的羔羊。
不仅是语言不通,更多的是心底的几分思念。故乡朦朦胧胧的山,窸窸窣窣的雨,一切的一切都在我心头萦绕。
我是怕的,我怕不能完成但在肩上的重任。往往泡在学堂,忍住睡意,强撑着眼皮,去钻研那一道道深奥的函数问题,努力了一阵子,结果成绩下来,往往一塌糊涂。
蝉鸣欲渐急促,淡墨色的云在空中弥漫。我心烦意乱地望向天空,却怔然,熟悉的很远很远的月亮,一盘光碟似的嵌在幕布。
“好圆的月亮……今天是什么日子?”慌乱地回了寝舍,日历上红彤彤的9月10日刺痛了双眼。我红了眼框,蜷缩在床板上,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我来到了一家书店,没有什么,只是想找到与故乡有着唯一联系的——一本诗词。
我沿着书架一遍遍地查找,猛然我脚步一顿,看到的,是熟悉的,堆在角落,几乎有些尘埃,纸页几乎已经发黄的一本《中国古诗词》
我愣住,从衣兜抽出手帕,轻轻擦拭掉灰尘,捧着书,几乎虔诚的、痴痴地翻阅着。顿时,记忆的琴弦猛烈波动。那个夜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囡囡,跟着外婆读啊,不许左顾右盼。”许是注意到了什么,外婆皱着眉头,又说了一遍:“远远围墙,隐隐茅堂。”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我大声地喊。像应付差事一般,向周围望去。
两边的大山挡住了视线,更远的天边弥漫着一层墨黑。同样很明亮的月亮,撒下一片洁白的月光。外婆揽着我,没有煤油灯,借着月光,在庭院里静享一段安逸。
“不许喊,别人都在睡觉呢,读也不是你这样读的。”她轻叹,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囡囡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意思吗?越过围墙远望,隐约可见几间茅草房。”,许久,她却落了泪。
“囡囡,快走出大山,写了本事一定要回来,好让咱们村日子过得好些。”
沧桑的声音依旧在我耳边环绕,这是外婆,她给予了我厚重的希望。也许只有书,可以给我带来一种愉悦的体验。
思绪渐渐消散,我抬起头隐去心头的思念。最近的烦躁,何尝不是一种思乡?
我将书放回书架,轻靠在架子上,眼泪一滴滴 滴落,打湿了衣襟。
那时的承诺从未忘记,我如此着急于成为大树,而内在本质的坚硬与否却来不及顾及,如此,一刀下去,就断了。
我平定了忧愁,终于想明白,我背负责任也同爱责任。有时不妨慢下来,夯实基础,久久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