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有个朋友失恋了,一个人去了遥远的雪乡。多日没有音信,直到今天发来了一张照片。
在照片里她独自站在雪地,伸出手,想要接住那满天晶莹的雪花。从远处看,她的手里空空如也,眼里却透露着绵延不绝的心伤。
看着她从谈恋爱到分手,知道他们感情里的许多小秘密,如今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多年前看《情书》时的疑惑。
那时的渡边博子,在雪地里嘶吼着,无法接受爱人的离去。最后,她却以敞开心扉的喊声,释放了伤痛,也释放了自己。
电影开始于一场茫茫大雪。博子在未婚夫藤井树的墓前拜祭,不经意间抬头仰望天空,飘扬的雪花就像漫天飞舞的悲伤那样落在她的面颊上。
美得不可方物,却也叫人心碎。
因为太过思念藤井树,博子写了一封通往天堂的信,这封信出人意料地有了回音。就这样,岁月的帷幕在凛冽的北风中层层揭开。
原来当年的那所中学,叫“藤井树”这个名字的有两个人,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他们之间看似无交集, 但他们之间,却似乎牵扯着千百种情愫。
在那些漫不经心的相处之间,暗藏了一份无法预料的温柔。谁会想到,心里藏匿着深情的人,恰恰是那个沉默的少年呢?
年少时的爱,是清澈的,纯洁如雪。同时它又是荒唐的,彼此心心念念却永远都开不了口,如果不去深究,或许永远也无法知道,相互之间在彼此心中的位置。
可偏偏是这一份缥缈的、无法言表的情愫,越过岁月的藩篱,经过时间的涤荡,却变得更加隽永而悠长。
在那些无人借阅的图书上,藤井树反反复复地写下那个熟悉的名字,就这么安静地诉说着那份隐忍的,沉默的,未曾说出的爱恋。
因为博子的执着请求,女藤井树回到学校,想拍下当年他们跑步的田径场。她也回到了那个曾经空寂的图书馆,现在却是变得热闹了许多。许多学弟妹告诉她,他们之间有一个游戏叫”寻找藤井树”, 在许多书里,有着藤井树的签名。
最后在《追忆似水年华》这本书里, 找到了男藤井树画的女藤井树的肖像画。那里面埋藏的,正是少年最纯真的年华,还有最饱满、最热诚的深情。
《情书》正象普鲁斯特那本小说的名字,追忆着似水的年华。过往的爱情和青春也正是在藤井树的回忆中才逐渐清晰、复活,就像一段深埋多年的底片逐渐显影于眼前。
大概,在每个人懵懂的回忆里,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藤井树”,他会倚在窗前静静看书,风骤然吹起,白色的窗帘轻轻拂过,少年微抬的眼眸,青涩,若隐若现。
然而,藤井树这份委婉的爱,最终成了藏在书里的那片树叶,就那么静静地待着,等待着那个人不经意地翻阅。
其实,女孩也是喜欢他的吧,不然,为何会在见到那副“迟来”的画像时微红了眼眶。
细如流水的爱恋,就像时间本身,看似每一个不经意的分毫,都积聚着心头的牵绊,沉甸甸的情怀。
最终,知晓了一切的博子,成全了藤井树,也成全了自己。当初阿树在第一眼见到博子时,就问博子:“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博子一直不明所以,后来见到女藤井时,才知道自己和她有那么高的相似度。那些曾经的困惑,一下子都有了解答。
很多人为博子感到惋惜, 或许她一直深陷其中的的爱情,从来都是别人的影子。可是现在想来,当逝者定格无法前行的时候,活着的人还在时间线上走着。那些走得慢的,是因为有太多不舍,总在回头遥望。
普鲁斯特说,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
她将这些宝贵的回忆悉数寄回,让那个被藤井树爱着的女孩,完全拥有属于他的青春。“你好么?我很好!”博子面对群山喊出的问候,是过去的告别式,也是未来的新起点。
在另一个画面里,高烧缠绵病榻的女藤井树,也在不断呢喃:“你好吗?我很好。”回忆起初恋的她,也在其中完成了对青春的追寻。
她们最终一个在爱中释怀,另一个在回忆中缅怀。
在片子的尾声,名为藤井树的少女紧紧抱着怀里的《追忆似水年华》,“我一面洋装平静,一面想把卡片揣到兜里。然而不凑巧,我喜欢的围裙,上下没有一个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