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一场大雪,让朋友圈都沸腾了,嘴馋的要吃火锅,炫富的要穿貂,臭美的要拍照,矫情的要写诗,单身的要找人散步,浪漫的要堆雪人,闲不住的要打雪仗,秀恩爱的要一起白了头。
我也有点动情了,举着相机,追拍着铺天盖地的雪白,看着大朵大朵的雪花腾空而下,犹豫不决又肆无忌惮,兴奋得像个孩子。偏偏那些有关雪的记忆像决堤的海,乘势汩汩.而来。
那年雪大,淹没了上学的路
去北戈上学的路,要经过一段二百米左右窄窄的坝口,说它窄因为只能一人独立行走,还有一座独板桥,好天阴天都不怕,就怕下雪了。
那年雪好大呀,白茫茫的视野,根本看不见哪是桥,哪是路。
现在回想到那时还真的不可思议,每天去学校我们几个都会等着一起走。
冬天的凌晨,寒月还挂在西窗,起床漱洗,老灶升火,热一碗昨晚妈妈备好的粥。吃好暖暖的,背上书包,悄悄地掩上门,不惊动家人并出了门。我和秋香,粉年一样都是自己做早饭吃,然后一起到龙英家等她。
或许是她比较单薄的缘故,龙英的妈妈似乎每天都会起来做好了早饭才喊她,而且每天早饭都会更新,要不蛋炒饭,要不面条,要不会有饼啊粑的,那时,真让我们羡慕。
那年的雪天,龙英的妈妈送我们几个去村口,千叮咛万嘱咐,过坝头,过小桥要当心,迟到没事,不能滚到河里。
其实,刚下过的雪不滑,涩涩的,走在上面一步一个脚印,倒也挺舒服。
天是青色的,河面结的冰也是青色的,坝口像一根长长的棍子担在青色的河面。
粉年比我们几个略大,她走在前面,然后让我们套着她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前移,我们谁也不说话,屏住呼吸。短短二百米的坝口我们走了大约有十分钟,走过来时我们忍不住惊叫,大笑,欢呼……
顺着每天都走过的路线,摸索着到了独板桥前,河面并不宽,三节桥板的长度,只是相比坝口离河面有点高,而且有两头低中间高的弧度。
看着桥面上厚厚的积雪,有点望而生畏。
还是粉年首当其冲。其实说她略大,也不过十二三岁,她爸走得早,跟着年迈的妈妈和三哥一起生活,她比在父母呵护下的我们坚强勇敢得多。
粉年走上桥,一步一个脚窝没费劲就走了过去,到了那边,她招呼我们还是踩着她的脚印走过去。
看她指挥若定的样子,依然像个勇士。
一个个虽然都有点战战兢兢,但总得过去啊。
秋香倒挺机灵,踩着年粉的脚印顺利地走了过去。
龙英的个子比我们都高,更显瘦,走到桥中间身子竟然晃悠了一下,吓得我们哇哇大叫,又赶紧捂住嘴,还好她顿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我是最后一个,心里不断鼓励着自己,我也可以的!
可是平时没觉得桥面有多高,只是低头看到河面溜动的河水,感觉会掉下去。起到大风时,恨不得从桥上爬过去。
此刻冰封的河面仿佛把小桥抬高了许多,走到桥中间,朝下一看,我腿都晃了,吓得蹲下来,恍惚间桥面好像倾斜了过来。
她们在对面不断给我打气,可我还是蹲着不敢动,眼泪都快出来……粉年急忙返回桥上拉着我的手,我才敢站起来,慢慢走了过去。
洁白的旷野,几个稚气未脱的小女生,红扑扑的脸蛋映着雪白,雪地里几行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脚窝,那个画面定格在脑海里,记忆犹新。
真的,时隔几十年了,我们褪掉了懵懂的羞涩已是两鬓斑白,但是一个个鲜活的名字我还会脱口喊出来。心生想念。
四姐每年春节期间都有同学聚会,不管刮风下雨或天寒地冻,铁炮吼不动。
记得有一年很冷,去乌金垛搭同学的便车一起去聚会的地点,他们见面后的拥抱,真的让在场的我破防了……拥抱时间很短,却饱含久别重逢的深情。
所以同学聚会这事,对于我说是非常熟悉的,可却又特别遥远和陌生,因为从来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
我从没参加过同学聚会?说起来很搞笑,我明明上过学呀,我还记得一起上学的同学,还有好几个有出息的同学,他们考上了大学,跳出了“农门”,成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优雅人士。脱了胎,换了骨,早己忘了和我们一起走过泥土路的泥土味。他们可以与我在同一个群也不会艾特一下,喊一声老同学有那么难吗?
难,真的难。因为或许他们的记忆里那一段已不复存在。
杨绛先生说过:我对你好,不代表你有多好,只是因为我很好。
是的,我也可以这样说,我记得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