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家最小的孩子。
我有三个哥哥,我的大侄女都已经嫁人了。
我爸四十的那年,有了我这个闺女儿。
如今,老爷子七十五,老太太七十三了。
他们俩人都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我记忆中,他们年轻的时候,我爸的脾气不太好,我妈常常在隐忍。
老了老了,反而是我妈的脾气越来越大,常常吵我爸。
从去年开始,我妈的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短短九个月的时间就住了十几次的院。
她有高血压,头经常会晕;她胃也不好,会反酸呕吐;她还有三叉神经痛,牙疼起来忍不住的时候会浑身颤抖。
她有焦虑症的症状,担心自己有各种病。
但是,她耳朵不太好,又戴不了助听器。她说,戴上助听器,感觉满脑袋都是嗡嗡嗡,烦躁的厉害。
说真的,我们跟我妈沟通起来,确实有点儿费劲。医院里不知所以的,总会以为我们嗓门太大了……
年纪大了,有时候她会跟个孩子一样,闹情绪。
有时候也因为自己三叉神经痛,痛的吃不下饭。
有时候好言相劝也喂不了几口饭,吃不上饭就得输营养液,老太太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干巴。
老爸很担心她的身体,对她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老伴儿,你要好好吃饭!”
有一天晚上,我拿着手机在医院跟老爸视频聊天,老爷子看着病床上的老太太,第一句话就是:“你吃饭了么?”
老妈说:“吃啦,你吃了么?”
“吃啦!你要多多吃饭,身体才能好!”
“你怎么还戴着老花镜啊,老头子?”
“这样才能看清你啊!”
“啥?你爸说啥?”老妈转而问我。
我们家老爷子突然就哽咽了。他说,“老伴儿,你要听话,好好养病,好好吃饭,赶紧回家,你不在家我想你~”
我妈其实根本听不清我爸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到用手擦拭眼泪的老爷子,一下子就也哭了。
边哭边说,“你别哭,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不可控制的,我的泪水也止不住了。
想起来,我很小的时候父母有时候会带我去逛街。
我坐在我爸的二八大跨的前面,我妈坐在后座上。
中午常常会在我们这儿广场上吃兰州拉面。
要两小碗一大碗。
大碗是老爸的,小碗是我的。
然后,我妈会把她碗里的几片薄薄的肉夹给我爸,夹完肉之后又会挑一大筷子面过去,嘴里还常常嘟囔着:“我早上吃了太多,这会儿吃不下,你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