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又《冤报冤赵氏孤儿》 纪君祥(生卒年不详) 元代剧作家
有人从中国的历史与社会的角度来分析和批判传统的旧戏剧时,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的政治,是从秦政到现在,直可缩短成一天看。人物是独夫,宦官,宫妾,权臣,奸雄,谋士,佞幸;事迹是篡位,争国,割据,吞并,阴谋,宴乐,流离,这就是中国的历史。豪贵鱼肉乡里,盗贼骚扰民间,祟拜的是金钱,势力,官爵;信仰的是妖精,道士,灾祥,这就是中国的社会。这两件不堪东西的写照,就是中国的戏剧。中国的旧戏剧曾一度遭到一定程度上的否定,压制,扼杀,批判和运动,提出了开拓具有崭新内容与形式的新型戏剧之要求,这一要求,又导致了大量的西方戏剧在我国如火如荼地传播,话剧就是其中之一。
我以为,《赵氏孤儿》这一悲怆的历史故事,被称之为中国戏剧史上与英国戏剧史上的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相比肩。从《史记》到元杂剧再到话剧,该剧是一出巨大的心灵悲剧,是一出惊心动魄的阴谋与爱情,欲望与挣扎,乱伦与杀戮,全都集中在这么一剧之中了。也就是当代人的生命所不能承受的之痛,借着这么一个远古的触目惊心的故事,书写了全人类的人性之荒芜,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了。当我们站在人性的荒原上,四面都是一片空虚,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孤儿,赵氏孤儿的命运,也正是我们都市人流离失所的心灵上的孤儿。
我也以为,这一部悲剧虽然对立的双方在冲突中都遭到毁灭,正义也得到了伸张,但和黑格尔的悲剧观是迴然有别的。黑格尔认为悲剧人物的毁灭都是罪有应得的,他们的毁灭是永恒正义的胜利,因此,冲突的解决必然是和解的。而中国的悲剧是正义的力量,经过反反复复的斗争,最终战胜或消灭邪恶的势力。正义的胜利不是和解的,而是一代代靠着“血缘”关系的文化认同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人。中国式的悲剧就在于,它代表着历史正义的这一要求的“事”失败了,代表着历史正义的这一要求的“人”死了,或者付出巨大的痛苦的代价。因此,悲剧人物总是以失败,苦难甚至是死亡来昭示着真理,正义和历史的必然的规律。我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去赘诉这一些呢?就是想对悲剧的定义,每一个的理解有时是不一样的,不要去迷信那一些大哲学家们。在现代社会,更多的普通人甚至是小人物都成为了悲剧的主人公,悲剧的趋势越来越内心化,精神化和个性化,不再像古典的悲剧那样,叱咤风云的,赴汤蹈火的,出生入死的了。当然那是后话了。
该剧是2003年的北京人艺版,讲述了春秋战国时代,晋国君王晋灵公荒淫残暴,相国赵盾之家世代忠良,贵为国戚,因被诬告谋反,不得已弑君,拥立景公续位。赵盾与武将屠岸贾不和,屠施诡计挑拨国王,将赵盾家族三百余人满门抄斩斩尽杀绝,只有尚怀公主(赵盾儿媳)腹中的小孙子得以幸免。赵盾的儿媳委托草泽医生程婴携带赵家的孤儿出逃,随后就产生了一系列如何救助孤儿的故事。
我们都知道晋灵公是一个孤独的君王,原为老君王晋襄公的次子,在生母太后的庇佑下,成为了晋国之君。上台后,鸩杀母后,逼死妹妹,通过政治手段杀了丞相赵盾一族,扫清了一切障碍,完成了独揽大权的晋国梦。作为君王,他最主要的特征是孤独,其次是残暴,他的智慧令人难以理解,有时像个白痴,有时聪明过人,偶然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同情心。最信任的大臣竟是一只猴子和一只鹦鹉和自己的三百多斤的身体。
赵盾,赵氏孤儿的祖父,晋国的丞相,因以屠岸贾结下深仇。老晋襄公死后,又被太后授予兵权,文治武功,成为了太后以下最有权利的人,也构成了晋灵公掌握实际权利的最大威胁。晋灵公调屠岸贾回京后,赵盾失去了权利,最终被满门抄斩灭了族。
屠岸贾,赵氏孤儿的义父,太尉,曾为晋国的一代名将,因爱情的问题,被赵盾远逐大漠,度过了十二年的艰辛岁月。晋灵公即位后,奉命调回京,成为了晋灵公的坚定支持者,在与太后和晋灵公的斗争中,顺势打垮了赵盾的势力,报了当年被驱逐之仇。不料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中了程婴的阴谋诡计,收下了赵氏唯一的孤儿赵武为义子。当真相大白于天下后,他不禁万念俱灰,深感人生的无常和虚妄。
程婴,赵盾的门客,一个极度偏执的理想主义者,为了延续赵氏一脉,以图将来复仇赋予了他的全部的人生意义,也成了向屠岸贾复仇成为了他的唯一的人生目标。在屠岸贾大肆搜捕赵氏孤儿时,他决定施行调包计,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替换了赵氏孤儿,救了赵武的一命。妻子不从,程婴就杀了她。
吴姬,赵盾的妾,传说中是晋国的第一美人,她红杏出墙竟然与屠岸贾勾搭成奸,引发了赵盾与屠岸贾之间的生死仇杀的起点。但后来事件的走向和仇杀已完全超越了任何人所能控制的范畴了。
赵朔,赵氏孤儿赵武的生身父亲,老国君的驸马,为人轻率浮躁,脑后有反骨,又沉弱于感官肉欲。在赵盾与屠岸贾的政治斗争中,自恃国戚,试图通过暴力手段走捷径,最后也被屠岸贾的家将所打死。
二十年过去了,赵氏孤儿赵武也长大成人,程婴向他讲述了他的过去的身世,赵武深为悲痛,立誓要杀屠岸贾报仇。不久晋灵公身亡,晋悼公继位,晋悼公对屠岸贾的专权十非不满,决心要除掉他,在众大臣的帮助下,赵武杀死了屠岸贾,为家族报了雪恨。
话剧结束了,我也从那压抑的氛围中走了出来,就像是吴姬的那美丽的蝴蝶翅膀抖动一下,通过空气的传递而逐渐地放大,引发了那一场春秋战国时期的多么大的家仇国恨和血流成河的怵目惊心的宫廷统治阶级内部的夺权斗争的千古奇冤。我喜欢这一部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