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高考结束后，我和伙伴们告了别，就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考试还算顺利，不出意外，我的大学生活应该就会在黄沙漫天的北京城里度过了。不过，对于雾霾和龙卷风，我不那么反感。因为，那座城里，有他。

他在四环上租了个小房子住。房子当真是小，但却收拾的极整齐温馨。在书房门上，我还发现了某年曾送过他的风铃：“飞飞哥哥，你还留着这个？”

他勾起嘴角：“当然。你送我的，当然留着。”听他这么说，我特别开心。

参观了一圈之后，我就嚷着饿要吃饭去。他招招手：“那我们去吃饭。”他倒是一点不小气，请我吃了家不错的鱼馆。他太了解我了，鱼可是我的最爱。

饭后，我们去家附近的小公园里转了转就回去了。可，问题也就来了。他的小房子实在太小了，只有一个卧室。我和他总不能睡一张床上吧？

我还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就麻利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新被子给我。然后，带着自己的被子搬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我有点不好意思，他却不在乎，笑笑对我说：“早点睡，做了那么久的车得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上班，你不用和我一样早起。我会把饭留在锅里，你起来拿出来吃就是了。”

“那——”

“中午我给你打电话，你下楼等我，我们出去吃。”

“好。”我乖乖点头，忽然感觉幸福包围了我。

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不见了他踪影。洗漱之后，我从锅里取出了暖暖的米粥、蛋羹和温汤吃。我笑笑，很满意。我的飞飞哥哥果然还是那个温暖的人。

时间还早，我趿拉着拖鞋钻进了他的书房。书柜里有好多书，我看到了那本《诗经》。我取下它，走到书桌前。书里有他许多批注。我随便翻着，忽然在某一页看到了“楚楚”两个字。我仔细看了看。

一句略带消沉的“蜉蝣之羽，衣裳楚楚。”旁边，是他隽永的字：衣裳楚楚，终寿一日。唯愿我的出处，一生楚楚。

“我的楚楚”四个字令我心里泛起暖意。我忽然记起了他送我的几大本日记。那里面夹着许多许多香山和香榭丽舍街的枫叶。那些枫叶，是他在不在我身边的秋日里为我捡拾的。

我愉快的翻着书，寻找着大雅。“凤凰于飞，翙翙其羽。”没错，就是这一句。我在这八个字旁边留下了我的批注：凤凰于飞，一生所愿；得一心人，相伴终老；你侬我侬,至死方休。

时间快到了，我放下书，去换了衣服，简单的化了淡妆下楼等他。

他已经在楼下了。他站在树荫下，虽然穿的不再是白T恤，但他依旧是那么好看，仿佛照亮了一片天地。他微笑地看着我走向他：“楚楚，我们中午去吃淮扬菜，好不好？”

我点头：“听你的。”

他又笑了笑：“那走吧。”

我们并肩走在北京夏日的小路上，一半的人行道被树荫遮盖了。偶有一阵风吹来，把我的头发吹到了他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点痒，他轻轻地笑了。

我伸手将头发隆起，隆到了另一侧的肩上。他看着我，微笑无语。

他点菜的水平不赖。午餐的牛肉汤很鲜美。我喝了好几碗。他有点无奈：“楚楚，多吃点菜。汤不禁饿。”

我只摇头，头都不抬：“没事。我喜欢这汤。”

“喜欢，我们再来吃。别一次灌了个水保，等饿了又说我小气只给你喝汤。”

我舔舔嘴，心满意足道：“嘿嘿，我知道的。我们飞飞哥哥一点都不小气，对我最好啦。”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擦擦嘴，然后歇一会。我有话想讲给你听。”

我乖乖擦嘴，然后靠到椅背上看着他。

“楚楚，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故事？”

“啊？”我有点迷糊。

“就是那个小男孩和种子的故事。”他低着头。

“恩，记得。”

他抬起头：“楚楚，如果你是那朵花，你愿意留在那个小男孩身边吗？”

我忽然明白了，他那个编得拙劣的故事。不过，倒的确是符合那时候我的要求的——与众不同。他眼里闪着期待的光看着我。我忽然想捉弄一下他，就摇了摇头：“可我又不是那朵花，我怎么知道？”

他又低下头，声音很低：“那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让那朵花说‘我愿意。’”

我翘起嘴角：“那我就替那朵花说‘我愿意。’给你听吧。”

他抬起头，有点惊喜地看着我：“楚楚。”

我垂下眼帘，手指敲着桌面：“恩？”

“楚楚，我从第一次看见你，就很喜欢很……”

“飞飞哥哥，我们秋天去香山收集枫叶吧。”我打断他。

他被我弄得有点糊涂，不知道是该继续说下去还是回答我。但他迟疑片刻后还是点头作为对我的回答：“好。”

“那以后，我们每年都去，好不好？”我抬眼睛望着他。

他愣怔。对于这个反应，我非常满意。我伸脚轻轻碰了碰他的脚：“Hey，帅哥，你再不找个女友就要变成单身大叔了。”

他仿佛刚刚被解除巫婆的定身术似的：“好好好，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去。”

我和从前一样，伸出小指到他面前：“那拉钩。”

他缓缓伸出尾指，勾住我的小指。轻轻地摇了摇，又象征性盖了章。然后，我们谁也没有收回手指。我们就那样，手钩手，眸对眸，嘴角翘起相同的弧度。明明隔着餐桌，可我们似乎看到了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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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暖琉，如琉璃般明亮、翠若而美好的女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注股股暖流于文字之中，然后温暖别人也温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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