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纸!好漂亮的糖纸!
我赶紧弯下腰,把它拾起来……唉!那不是糖纸,那是一片落叶……
我们坐在江堤上,看着落日缓缓地沉入大江。我拔了根狗尾草,嚼着。清甜,清甜中带着苦味儿。
燕子走了。
燕子飞走了。
傍晚,我疲乏地躺着江堤的草丛中,望着天上金黄、绛紫、银灰的云霄,当嚼着狗尾草清甜而又含苦味儿的草根儿时,懊悔和惆怅像小虫子一样咬着我的心。
我真不明白,燕子为什么突然会到乡下去。
我狂奔到江边,扑进大江的怀抱。双脚发狂地激起阵阵水花。
月儿悄悄地出来了,风儿轻轻地吹来了。
我坐在沙滩上,唱了起来――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到这里。
……
“言蹊!”我始终记得她一开始念我名字的调儿。
有一次无意中提起糖。
我拿着一把甘草,问着:“这有糖甜吗?”
“糖?”她那粉扑的脸上有着一丝疑惑。
“你没吃过吗?”
“我收集过糖纸!”随后,燕子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这事过后,我便把那精致木盒里的一张张糖纸小心翼翼地铺展开来,一张一张地夹进这精美的书中。
我们拿着这些糖纸来到了城南的山顶。
“燕子!”我一眼就认出了她那飞舞着的流苏裙。燕子是因为我才喜欢流苏的。也许,这也代表着我们之间那深似海的友谊吧?
“言蹊!”她也朝我挥挥手。
“言蹊,我要走了!”在我放下东西抬头之余,无意瞟到了失落的神情从她那大大的瞳孔里闪过,一会儿就没了。
对呀!失落。
我提议在一棵大树上,用纸写着想对对方说的话。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在这里。
燕子,明年一定回来!
――言蹊”
“天很蓝,风很暖,你的裙子很美。
――燕子”
我们挂上去,小心翼翼地,轻悄悄地……
我看了燕子的那句话,眼圈泛红。是啊,天很蓝,风很暖,裙子很美?
你不在,哪会美?我没有追问燕子为什么要走。以她的性格,要说什么都会说清楚的。
当我再次唱起那首歌的时候,燕子也走了,燕子真的走了,在燕子迁徙的时候,燕子也随之“飞”走了。
走的时候,她穿着那条白色的流苏裙,脸上带着微笑,我已辩不出那是甜是苦。
我也笑了,那种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知燕子是否记得。
燕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