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月”有一家很不错的日本料理店,那里的三文鱼剌身和旋转寿司非常有名,店里还有精彩的厨艺表演——千刀飞雪(刀切鳕鱼片)。可以想象一下,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犹抱琵琶半遮面,纤纤玉指拨琴弦,一曲《阳春白雪》就足以令人陶醉,再配上大厨令人眼花缭乱的飞刀绝技,那简直……
在去餐馆的路上,寒香听阿妩绘声绘色地讲完,心生向往,“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小香月?”
念梅斜睨了她一眼,“那也要吃得起啊!也就总部来人了才有这种待遇!”
寒香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就蔫了。阿妩忍不住好笑,看向念梅道:“吴先生不是说总部那边今年会有人过来吗?贺新年?”
“不知道哦!”念梅抬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哎,时间过得可真快……”
小文兴奋地拍手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贺新年的时候要聚餐,还有红包耶!”
寒香想了想,“不去那种店里也好,虽然我还没去过,但小日本那些东西,还不一定吃得惯。”
“吴先生难得请一次客,狠狠宰他一次才对!”阿妩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漾起一个小酒窝,细长的眉眼又多了几分俏皮灵动。
念梅打开手袋,掏出化妆包来补妆,“洗筷子的水,有什么好?”
阿妩变了脸色,“喂,季念梅!你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们说一句,你就要顶一句!”
念梅涂着口红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她抿一下嘴唇,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又红了眼眶。
“哇塞——兰寇耶!给我看一下!”小文将念梅手中的口红一把抢过去,仔细端祥着。
阿妩扬了扬眉,“让你男朋友也给你买一支!”
小文耸耸肩,将口红放回念梅化妆包里,“就他那点工资……还是算了吧!”
说话间,出租车缓缓停下来,寒香抢着付了车费,从车里钻出来,一行人乐呵呵地边走边聊天,吴先生他们已经在前面不远处候着了。
阿妩看了看眼前这幢富丽堂皇的建筑,有些诧异道:“上南酒店?”
吴先生笑着摇头,“不是这里,是旁边那幢楼!”
众人顺着吴先生手指的方向看去——“思念小火锅!”有趣!大家忍不住笑起来,林先生打趣道,“你们看看,让吴先生牵肠挂肚的原来在这里。”
林太太笑着看向吴先生,“想敲你一餐饭可真难!腿都跑细了!”
大姐也插嘴道:“吴先生原来也喜欢吃火锅啊!咱们四川的火锅真是好,全国都有。”
“香港也有,以后有机会去到那里,也让吴先生请客。”林先生打趣道。
“哈哈……资本家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若芸姐,你看!他就是嫉妒我在香港有套小房子,一逮到机会就要我请客。”
他们三人一路说笑着走在最前面进了电梯,只听见林太太突然敛了笑容,用闽南语道,“Andy都不在了……你那房子也不打算卖掉?”
吴先生淡然一笑,“卖掉做什么?留着以后升值了养老。”
林太太叹了一口气,“你居然连养老的事都想好了……”
吴先生没有答话,率先出了电梯。
火锅店在三楼,从镂空飞花的深红色屏风一侧进去,清一色的八角宫灯,桔黄的灯光,别有一番古香古色的韵味。黑色大理石桌上,嵌着一个个小炉子,像是一圈去了伞把的小蘑菇,每张桌子中央都有一株一米多高的桃树,做得维妙维肖,乍一看去,无不令人惊讶欢喜,那一树粉红的花枝,在宫灯下美得如梦如幻。
大姐,周杰还有阿琴和林先生他们一桌,其他人另开了一桌。
服务员将菜单拿过来,众人传阅了一下,小文咂嘴道:“一份汤底就要35块啊!这么贵!”
“我们拣喜欢的点就是了!”阿妩皱着眉,又扫了一眼菜单,“我要童子骨汤底,来一份羊肉卷……。”
众人照着阿妩的来,汤底和主菜都差不多,只有阿保要了两份牛排,阿妩将菜单放到阿保面前,压低了声音道:“98块一份,你看到没?”
阿保有些不屑道:“好不容易出来吃点东西,当然要吃自己……喜欢的啊!”
“可是吴先生请客,又不是我们自己出钱?”阿妩有些不悦,又接着道:“吴先生本来就……”
“难得出来聚一次餐,再说了,就算……他看不上我,我又不求他做事!”阿保突然提高了音量。
阿妩正要发作,寒香拉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道:“你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好吗?我内衣带子好像掉了!”
……
寒香从洗手间出来,阿妩正在洗手台那里抹眼泪,她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阿妩!”
阿妩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以前他在黄江,每次过来都要转几趟车……那时候,想见他一面真的好难。我就找林先生说,阿保愿意不要工资,先来这里学习三个月再决定去留。林先生答应了,可是吴先生……”
她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寒香将她搂在怀里,“别说了,我都知道……”她们三个都是从一家厂里出来的,底子打得好,可阿保之前是搞电脑维修的,乍一来这里,一切都得从头学起,再加上他有点口吃,林先生愿意给他机会,可是吴先生却不愿意……这里面的曲折心酸,也只有阿妩和阿保自己知道。
阿妩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洗了脸,补了妆出去,众人已经开吃了,念梅已经帮她俩取了调料,阿保给阿妩夹了一小碗金针菇递过来,阿妩也不接。
念梅轻笑一声,接过来放在她面前,“给个台阶就下吧!”
小杨诧异地偏过头来,“给什么台阶?你们要去哪里?”
小杨总是后知后觉,阿保一时有些尴尬,“这牛排还不错,小杨你也来一块。”
寒香瞥了一眼小文,她居然将一只生鸡蛋敲开以后直接放进调料盘里了,然后从锅里捞起一些菜,放进去蘸一下就吃了!
“生鸡蛋怎么可以吃?”寒香觉得难以接受。
小文拿纸巾擦一下嘴巴,“生鸡蛋最有营养啊!”
寒香看着那些黄黄的黏糊糊的蛋液,很容易就联想到婴儿的那些便便,再看看她面前这一小锅煮沸的羊肉片,顿时觉得没了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