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闺蜜去看了黎巴嫩电影《何以为家》。从走出影院到坐在电脑前,男主角小赞恩那忧郁漠然绝望的眼神始终在我眼前晃悠,感觉气息自胸腔到喉头的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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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岁的赞恩,在一个破旧拥挤的建筑中长大。他是家里的长子,下面有6个妹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的他不能上学早早的就出来工作,拖着比自己个子还高的轮车到处奔波,搬运沉重的货物,还要帮父母照顾妹妹们,生活中的他听到的最温情的话是“滚开,杂种“,他渴望爱,也不吝于给别人爱,但生活却不能善待他。后来他因为持刀伤人入狱。在狱中,赞恩控告父母“生了他”,并希望所有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孩子的父母都不能拥有孩子。
从孩子的视角来看,他的生活如此不堪,完全是由于父母照顾不周造成的。
小赞恩几乎承包了我看这部电影的泪点。大大的眼睛里常常出现的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戒备和冷静,他搬送重物时的吃力,他对爱的渴望(游乐场打开雕像衣服,乳房象征母爱),对妹妹的呵护,小小的他抚养更小小的约纳斯时的种种艰辛,以及走投无路将约纳斯送给人贩子时的无助的泪水,都曾瞬间打开我的泪腺。
这个善良的小孩儿,虽然饱受了生活的摧残,但在比他更弱小的弟妹面前却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小小男子汉,无奈命运的耳光一记接一记,饱受欺凌羞辱的他即使强忍泪水生活也没有给他一个笑脸。
若干次想将他孱弱瘦小的身子揽入怀中,给他一些温暖,告诉他“哭出来吧,你只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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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岁的萨哈,赞恩的妹妹。某天早上来了初潮,没有人跟她讲过这是怎么回事。赞恩发现后告诫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要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因为一旦被父母知道了就会立刻将她嫁人,才11岁就要做新娘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兄妹俩保守着秘密,但萨哈的情况依然被发现了;就在赞恩做好准备要带妹妹离家出走时,萨哈被父母强行卖到了房东家做儿媳妇。
小赞恩费尽心力也拦不下这件事,气愤的离家出走了。在他经历一番磨难回家拿身份资料准备偷渡时,知晓了11岁的萨哈怀孕并因为流血过多而亡,愤怒的他拿起刀子向外狂奔,后因杀人(萨哈的丈夫)未遂入狱。
在法庭上萨哈的丈夫为自己辩解:“她已经开花了。”
小赞恩愤怒的质问:“她是花草树木吗?”
在那些成人的眼里,女孩儿长大了可以为娘家换一些金钱或实物,到了婆家就只是干活的奴隶和生育的工具,一代一代人就这么顺承下来,没人考虑女孩儿作为”人“的存在。
萨哈的死,是小赞恩入狱的导火索,也是促使小赞恩控告父母并发出呐喊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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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另一个压抑之处,是生活重压之下无能为力的母爱。
小赞恩的母亲作为被告,在法庭上有这样一段声泪俱下的控诉:
“我这一生都是奴隶,你还敢批评我?
你有什么权力批评我,你有我这种处境吗?
我经历的你经历过吗?
你永远不会,因为你活不下去。
你连做噩梦都活不下去。
换成你是我,早就上吊自杀了。
想象一下,给孩子喂糖水,
因为没有别的可以喂,
为了让孩子活,我愿意犯下千罪,
他们是我的孩子,没人有权力批评我,
我是我自己的法官。”
她对孩子恶声恶气从没有笑脸,看上去几乎是导致小赞恩和萨哈悲惨人生的主要原因;她不停的生孩子,却又因为要挣吃食而无力照顾他们;她支持将萨哈卖给房东家来减轻一点儿生活压力,却在萨哈死后希望再生一胎女儿,生活在她那里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当萨哈被送走后她的那一下低头叹息,让我忽然意识到她的一生也是悲惨无助的;她是未来的萨哈,萨哈是过去的她;她灰暗的人生又该由谁来负责呢?
如果萨哈活着到了她那个年龄,会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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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小赞恩有一段相对平和温馨的时光,是与小小约纳斯及其母亲在一间狭窄杂乱的出租屋里,那段时光里没有强权、种族、肤色、性别的隔阂与歧视,以劳动得收获,有爱在暗暗涌动,有母子之爱、兄弟之爱,甚至有陌生人之间的关爱。但是好景不长,这一切随着小小约纳斯的母亲被拘(她是没有身份的非法移民)戛然而止。
当小赞恩以12岁瘦弱的肩膀独立承担起抚养小小约纳斯的重任时,我看到了他单纯善良的天性在闪光,也体会到在他有限的年龄里已经有了怎样丰富的人生体验;同时,从他开处方药制造贩卖麻幻饮料和用绳子拴住小小约纳斯的腿脚等细节,看出原生家庭对孩子至深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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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忍不住要描述一下看完这部影片的心情:及其憋堵。虽然过程中也曾流泪,但总觉得不彻底不畅快,想想,可能是来自于一种无力感。
你确定的知道有人那样活着;你也确定的知道自己帮不上他们;你知道小赞恩是个孩子所以更加心生不忍;你不能想象12岁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就像你更加不敢想象无数的小赞恩长大后的人生是个什么样子。
本文不想涉及战争、宗教、种族、人性等等重大的话题,单从这个故事来讲,甚至连评判的资格都没有。小赞恩长长的睫毛下那忧郁抵触的眼神直抵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不断的让人内心翻涌欲哭无泪。想想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这样的事情还在发生着,那种堵闷的感觉再次强烈。
本来跟闺蜜约好看完电影去做指甲的,果断取消了,因为觉得在看到了小赞恩的故事后再去做这些简直是一件没有人性的事。
直接回家!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