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片漆黑,就仿佛处于一个漆黑的洞穴,没有阳光,没有温度,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恍若一片虚无。
什么也看不见,也么也摸不着,但却有声音。绝望的呼救声!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孺,绝望,无助。
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仿佛近在咫尺,也仿佛远在天涯。
颜城就站在这一片虚空之中,耳边尽是这些无助的求救声。
而他,却只能站在那里,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声音究竟是从什么方向传过来的。
听着这些声音,他的头开始痛,他的心也开始痛。
然后,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晚,存在他脑海中最早的记忆。
滂沱大雨,似乎是要洗净这人间的所有罪恶。
破落的庙宇,似乎都已经快被从天而降的雨水所淹没。
寒鸦惊起,在滂沱大雨中飞向了远方。
寒鸦自然不会无故惊起。惊动他们的,是一道刀光,如闪电一般的刀光。
那道刀光划破了黑暗,划破了雨幕,也划破了颜城的内心。
他想高声呼喊,可是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就好像是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一切,又好像归于平静,黑暗还是黑暗,大雨还是大雨,可是,颜城却早已经瘫软在了地上,那种无助的感觉,都会在这个梦中完美的呈现。
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梦几乎就一直跟随着他,他很确定,这是他所经历过的事情。
又有声音传了出来!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黑暗中出现了一丝的光明。
那些声音,仿佛就从那处光亮之中传了过来。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开始踉跄的奔跑,向着那处光亮跑了过去。
呼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的身体,被那道光给完完全全的包裹着,所有的声音,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迹。
颜城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他的身上,脸上,已经全被冷汗湿透。
他想坐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他想说话,却突然发现,开口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发现,现在的他,除了自己的眼珠还能动之外,就好像是一个活死人。
他的眼睛,只能看见头顶,只能看见头顶的屋面。
就连转动眼珠看看其他的方向,也是做不到!而且,也只有一瞬,他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醒了就好好躺着!”一个沙哑的声音缓慢的说道。
颜城只听到了声音,并没有看到人,声音有一些熟悉,那是门主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门的吱呀声,甚至连人出去的脚步声,他都没有听到。
这是哪里?这是他脑海中的问题:那个变态老头儿怎么在这里,难道,是他救了我?
他不知道,甚至,他都没有想,因为,他又陷入了沉睡,脑海里所有的思路,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迷糊中,他好像听见有人再说话,是两个姑娘的声音。
“真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来救他!”
“是啊,上次就是因为他,主人的病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唉,这次,主人的病似乎又要重一些了。”
“是啊!要不是主人吩咐,我都不想照顾他了。”
“你小声点,这话要是主人听见了,肯定又要生气了。”
“我也就说说嘛,对了,小茗你说他怎么还不醒,这都三天了。”
“我怎么知道?姐姐干嘛不去问主人。”
“你不是问过主人的吗!”
“主人说过,他的伤只差一分就回天乏术了,要不是薛先生神通,他早就死了。”
“主人也真是的,他明明一直与主人为难,主人还是三番两次的救他。”
“姐姐还是少说些吧,主人不喜欢听的。”
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两个人的谈话声也渐渐的小了。
这是什么地方?说话的又是什么人?
颜城不知道,甚至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切,又归于寂静。
很久很久,颜城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门又一次被推开了,这一次进来的人没有说话,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一只手,缓缓的搭上了他的手腕,良久,才听到一个优雅的声音,说道:“无妨,他很快便会醒来。”
紧接着,又是门主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薛先生都说话了,自是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你的身体……”薛先生有些欲言又止。
“无妨!”门主沙哑的声音说道:“只是又麻烦薛先生了。”
“先生哪里话!”薛先生说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职责,更何况是他。”
那个沙哑的声音没有再说话,只是,门又发出了吱呀的声响。颜城知道,那个人应该已经出去了。
只是,薛先生说的那句话:“更何况是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意思呢?
颜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两盏硕大的油灯照亮了整间屋子。
屋子很简陋,就只有几张桌子和椅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一个白衣少年文士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颜城知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薛先生了。
“薛先生。”这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叫的第一个人。
闻言,白衣少年文士回头,道:“颜公子醒的如此之快,倒是让薛某人有些意外了。”
颜城道:“托先生的福。”他看着薛先生,微微笑道:“薛先生的声音?”
“有什么问题?”薛先生笑了,他笑得很好看,甚至比女人还要好看。在某一瞬间,颜城都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个薛先生,就是一个长得清秀的姑娘。
颜城尴尬的笑了笑,道:“听到先生的声音,在下还以为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薛先生笑了,在颜城看来,他笑得有些风情万种。他知道这个词不好,不论是形容男人还是女人,但是他实在是找不出别的词来代替了。
薛先生笑了笑,道:“还能开玩笑,证明恢复的还不错。”
薛先生似乎很爱笑,却是那种笑不露齿的笑,笑的很唯美,让人看得很舒心。
“薛先生在写什么?”颜城知道他并不该问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薛先生倒也没有觉得唐突,手上的动作倒也没有停顿,只是侧耳一笑:“不过一副药方而已,公子不必大惊小怪。”
这惊鸿一憋,颜城不禁呆住了,薛先生的侧颜,实在是太不像一个男子了。
似乎是察觉了颜城的目光,薛先生停下了手里的笔,笑问道:“公子一向都喜欢如此盯着别人?”
颜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抱拳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望薛先生勿怪。”
“无妨!”薛先生倒是很大度,笑道:“公子看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你这个姿势,对于你的强势,实在是没有好处。”
颜城一怔,这才尴尬的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半坐在床上。经过薛先生的提醒,他才发觉,自己胸前的伤口,被压得有些疼了。
不由得讪讪笑道:“薛先生提醒得即是。”
看着他那一脸拘谨的样子,薛先生也是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那还不赶紧躺下!”
颜城不光躺了下来,还拉着被子把自己的头给盖住了。
“颜城啊颜城,这可不像是你自己啊!”
薛先生并没有走,而是重新开始坐下来,提笔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房间之内,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薛先生笔落宣纸的声音。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去,颜城的伤,也在慢慢的好起来。
薛先生每天都会亲自检查他的伤口,甚至就连汤药,居然也是他亲自端过来。每次动作都很是温柔,而且他那一双手,确实是太白净了些,确实太纤细了些。
除了给他包扎上药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坐在那方小桌之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颜城从来没有问过,薛先生也从来没有说过。两个人,就好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
“若非知道你是薛先生,我都开始怀疑了。”看着正在小心翼翼给自己拆绷带的薛先生,颜城忽然说道。
“怀疑什么?”薛先生很随口的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颜城说道。
薛先生的手,微微一顿,轻叱道:“瞎说什么呢?”
颜城笑了笑,道:“自然是瞎说。”话锋一转:“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当然!”薛先生一直都是很正经的一个人:“但是,三天之内,切记不可动力。”
颜城咧嘴一笑:“那是当然,我还是想活着。”
“穿上,走吧!”薛先生扔过来了一包东西,刚好砸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
薛先生没有理他,而是径自走了出去。
衣是上好的青色绸衫,而且尺寸还似乎格外的合身。
出门的时候,颜城还不忘瞧瞧宣纸上的字迹。
确实是药方并没有错,只是那字,也实在是太……
所以,在颜城的心目中,疑惑似乎更盛了,在他的心中,似乎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颜城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了一起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