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五十多岁了,来自湖南临武,她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经成家了,大女儿一家在惠州仲恺高新区华日城市理想小区买了房,已定居在惠州。二女儿一家把房买在了长沙,去年年底乔迁新居,在长沙过的年。由于工作原因,暂时把家搬到了惠州。租了个三房一厅,跟大女儿同一个小区,只是不同单元。相隔几十米的距离,望衡对宇,两家随时都可以串门。
女儿女婿们都是安居乐业,家庭幸福美满,让她欣慰备至。始终让她牵肠挂肚的儿子,已过而立之年,还是中馈犹虚,独来独往。女儿、家里的亲戚、连亲家都给儿子介绍了对象,却都是“十不得一”。已过知命之年,“向平之愿”还是悬而未决,这让她一筹莫展,成了长久郁积在胸中的一块心病。
大妈住在二女儿家,现在在附近一家餐馆上班,做洗碗工。餐馆有两层,客人吃过的一楼和二楼的碗碟加起来得有成百上千只,一股脑的堆叠在洗碗房。大妈就一只只的洗着、刷着,经过她勤劳的双手,这些杯盘狼藉,横七竖八的碗堆变得洁净光亮,整齐有序,跟新买的一样,然后再分门别类地放着,以方便他人拿取。
工作上的劳苦大妈还能承受,无儿媳的悲哀却时常啮噬着她的心,让她辗转难眠。
大妈有一个大哥,境况很不好。年轻的时候死了老婆,无儿无女,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娶。单鹄寡凫,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早已过了花甲之年,只能靠政府的低保和给人打点短工过活,真可谓“凄凄惨惨”了。
晚上十点钟下班回家,小外孙迪和杰一见到外婆,立马鸭子浮水似的跑到身边来,娇嫩略带吐字不清地喊她:“外婆。”这一声“外婆”,给她带来了笑容,使她工作一天的劳苦顿时烟消云散,该死的忧愁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祖孙依偎的时光总是最幸福的。
晚上睡觉时,总有一段时间睡不着。或许是年纪大了吧,或许……,思绪落在了儿子身上。她的老伴身体不好,常年离不开药。她很担心,这“遗憾”真发生了,那情可以堪!要是步大哥的后尘,她就是蹬了腿也闭不了眼。这样想着想着,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潮润了。潮润的眼眶出现在了多少个夜晚,她自己也数不清了。
大妈很要强,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当别人问到她儿子的情况时,总会说:“有对象了,时机到了就要摆酒了。”以此来保留颜面的色彩。有一次儿子放假过来看她,对坐在沙发上的儿子说:“你也买一双黑皮鞋咯。”说着走到门口的鞋柜处,拿出一双二姐夫的新皮鞋,展示在儿子面前。她觉得儿子已经成年了,穿上一双油光闪亮的皮鞋倍有面儿。
她看着两岁的杰一会儿骑上橡胶马玩,一会儿裹着被单在地上打滚,感慨孩子的变化大。说道:“你也赶紧找过老婆,生个小孩,趁我现在身体还行,真到了天天吃药,行动不便的时候,你的负担就重了。”类似的话在她儿子的耳中早已起了茧子,对这些话常常是“东风吹马耳”,这让她百般苦恼。她多想儿子能带一个对象出现在她面前,犹如大旱望云霓。
早上大妈梳洗完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白了一大半。虽然这是人的生理“春生夏长”的结果,但这白发里也有她儿子的“功劳”,更多的是催化了白发的生长。
菊花开,菊花残。转眼间,杰已两岁,迪四岁,已上幼儿园了。栋(大女儿的儿子)十岁,已上五年级,瑶(大女儿的女儿)五岁,上幼儿园。一切都按照生命的规律发展着。可是她儿子那似乎按下暂停键的人生呵,她那到现在还不知端倪的儿媳呵,那悬而未决的“向平之愿”何时才能“向平愿了”,郁积在胸中的那块心病还需要多久才能治愈。想到这些,心里的愁绪就“恰似一江春水”了。
今年的母亲节(2022.5.8),大妈没有收到儿子的礼物,去年是给她发了微信红包,但又不会使用。她也不指望能收到儿子什么礼物。对她来说,儿子能燕侣莺俦的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