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语:题目三为虚指,其实是五位老师,意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三略同。
从小学到高中毕业,很多老师都记忆深刻,并且还时常想起,或谆谆教诲之言,或当头棒喝之语,或寥寥激励的话语不时回荡在耳畔,正如鲁迅先生案头上的藤野先生的照片的作用,“每当想偷懒时,抬头看见那犀利的目光,又低下头来继续写些为人所深恶痛绝的文字来”,也同样让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说起上学最喜欢的课程,当首推语文了,在我们那个年代“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影响下,主攻理工科是大部分学生的选择,我的数理化还可以,但英语实在太差了,经常只能考60多分,很少达到70分,相对于数理化的枯燥,英语的无趣,语文可以说给我带来了很多乐趣,毫不夸张地说上语文课真是一种享受,是枯燥的高中生活中一种调味剂,至今还让我想起教过我的五位语文老师。
在北京延庆机场小学的时候呢,是在一个山坳里,里面有幼儿园小学基本上也是封闭状态的,人不多,一个班十几个人,没有考试压力,老师管的不严,我也就无拘无束许多,我是没有重点,升学,之类的概念的。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田志梅老师教我们语文和数学,有一件事儿让我记忆犹新,难以“释怀”,那是一堂田老师给我们上的作文课,每周五的下午照例有一节作文课,田老师拟题目,大家写作文,50分之内要求写好上交就算完成作业,那一天田老师出了个题目《难忘的一个人》。很快,下周作文课又来到了,田老师点评的时候,老师说:“这次作文,我们班的许秀春同学写的最好,我给同学们念一下”。随即老师朗朗而读,天哪,范文上竟然提到了我名字,写的是我,描述小组轮值打扫卫生,我当时是小组长,对几个女同学分配工作,吆五喝六的,显然秀春同学心里不忿,回敬一篇抒发不满,描写刻画极其生动逼真,老师都忍俊不住,读之而后快,我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惭愧之至!从此我立下宏志,一定要写一篇更好的作文以雪前耻,但我实在水平有限,当时又没有万能的百度,只能是望秀春之项背,愧自己之不如,更有既生瑜何生亮的忿懑。多年以后得知秀春一直是在江州工作,然我数登庐山,却不知她一直在那里。看来是老天不给我报仇的机会啊!现估托此文捎信过去,近期去江州可否陪游?东林寺,陶渊明南山隐居处,江州司马故居,都是我想去的地方。方如此,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当时随父亲从北京延庆转学到地方,一到老家河南,当时是到河南省临颍县车站中学,开始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一是一个班有50多人,人多。二是语言,河南话我很多都听不懂,本人学习一直是中等,又不太用功,但是幸好遇到了我的第二位语文老师,李玉梅老师。我们班是一(1)班,李老师还兼着我们班的班主任,老师慈眉善目,平常讲话都是慢声细语,不紧不慢,讲课时则娓娓道来抑扬顿挫,老师的性格是那种柔中带刚,不怒自威,我们都挺怕的。81年的校园,港台之风吹了进来,对于我们毫无自制力的纯洁少年,哪抵挡住如此诱惑,校园歌曲,武侠小说,港台功夫录像,铺天盖地,由于当时正值改革开放的初期,学校领导估计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有点措手不及,虽然大会小会上不断地警告学生不要听靡靡之音,但是被长期禁锢封锁的围墙一旦打开缺口便如决堤之海,势不可挡,以至于当时的班上80%的学生都无心学习,追逐一种所谓的时髦,如果不会哼两句港台歌曲,就如同现在的学生不会玩电子游戏一样,学生在一起就没有共同语言。老师早早发现了这种情况,并没有严厉的批评,而是耐心疏导,告诫我们要珍惜大好时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并发动学生中积极分子收缴了一些小说或手抄本,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如果太松懈,放任自流就有可能误入歧途,走上邪路。由于一班的教室,在第一排西边第一个,无论纪律,卫生,学习李老师抓的都很紧,谁的数学不好,英语差一些,都会督促激励,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们班的成绩排全级第一,好的学习习惯的养成对以后的学习可以说受益终生。六年以后我们班的黄雷同学,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这是后话了。有一件事,我现在记忆犹深,当时我的字不太好,可以说很烂,李老师点名批评并在黑板上做了演示,字写的不周正,并且四面出锋,自那以后我奋起直追,到现在还临池不断,苦练毛笔字。第二件事是叫家长,一次放学后,老师说明天早上让你爸爸来一趟,我忐忑的跟家长说了,谁知爸爸从李老师那里回来以后居然表扬了我。事后才知道通知了五个家长,有王浩,王炎辉,张国华,贾颍的家长,表扬多批评少,也算是很好的激励了。现李老师在许昌生活,去年春节和宋利军一起去看望她,85岁高龄,依然身体硬朗,耳不聋,眼不花,精神矍铄。
初中二年级李老师不教我们了,语文老师换成了杨梅莲老师,老师毕业于河南大学中文系,一直教到初三毕业,所以印象更深一些。老师朴素庄重,声音高亢洪亮,精气神十足,讲课时更像是古时私塾先生,考据严谨,触类旁通,讲到精彩之处,情景相融,往往能把我们带到她的世界中去,杨老师的品格如名字一样美,正如周敦颐的爱莲说,“莲,花之君子者也”,杨老师人之君子者也。老师爱憎分明,光明磊落,在她眼里是没有“灰色”这种颜色的,一次语文课上,不知怎么引发评价蒋介石?老师评价说蒋介石是个大流氓,全班同学都很惊愕,因为我们接触历史人物传记太少,当时就不太明白,也没有深入的去研究,工作以后买了一本《蒋介石传》,确认了老师的观点,中正先生早年在上海,混迹于青帮,风月场上染上梅毒后再无生育能力,确有记载的,毕竟是国民党总统,影响形象的丑事,一并略去了。老师,文学功底,毛笔字都很棒,他会亲自动手制作课件,在很大的一张白纸上,用毛笔写上语文的重点名句,让我们背诵,在课堂上就省去了写板书的时间,效率是相当的高,背诵课文,杨老师,抓的是最紧的,如果她布置的任务,你不会背,就会被留到教室。她会陪你过关,你也不走,她也不吃饭,所以他现在落下的胃病跟那时是有关系的吧,老师的诗词文赋都不在话下,清楚的记得一次年终全校师生大会上,杨老师有个节目,诗朗诵,自己填的词《菩萨蛮-穷则思变》,平仄分明,朗朗上口。当时引起轰动。由于平时我怕被老师留下,就格外努力背诵必背文章,几个学习稍微好点的学生,老师会格外"关照"的,甚至会把认为精彩的段落也追加成背诵课文,非常感谢杨老师让我养成了背诵这一个好的学习习惯,到现在还不时地背诵一些宋词元曲,腹有诗书气自华,杨老师经常说。老师不仅桃李满天下,并且她自己孩子教育也非常成功,两女一男,女儿都在北京工作,儿子在加拿大工作。老师现居京华,身体还好,只是因为老胃病,吃饭饭量减了不少。
85年初中毕业后到临颍县一高读高中,我当时是高一(1)班,班主任是王凤彩老师,刚好也是我们的语文老师,王老师,临颍县大郭乡人,清瘦,脸色黑红,住在教室后面的山陕会馆的厢房内,隔窗就可以看到我们班的一举一动,他接我们班时,大约50多岁吧,精力旺盛,经常是第一时间到教室门口,上课时操一口浓重的大郭方言,那时大家都不怎么说普通话,最大的特点是让我们天天写日记,并且还要定期的批改,有一次在我们班还念了韩剑英,程丽荣的范文,声情并茂,精彩之处一一点评,(韩剑英二年级转入文科班最后考上了北京大学),在课堂上念学生的作文,是对学生莫大的鼓励,记得老师读过杨小伟的一首小诗,诗的大意是取太阳之火融心中冰川,想象辉宏,气势蛮大,老师不吝溢美之词,大加褒扬,让我艳羡不已。感谢王老师培养了我记日记的好习惯。
高二高三是南街村邢国森老师教我们语文,这里要多费一些笔墨,先生毕业于国立中央大学,第一节课就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让我从先生身上看到了魏晋风骨,高士遗风。先生天庭饱满,眉宇间一股正气,身材魁梧,声洪如钟,走路稳稳的八字步,雍荣尊贵,他讲课时是绝对属于豪放派的,信马由缰,自由发挥,嬉笑怒骂皆成文章,针贬时弊毫不留情,一次讲到宋词,婉约派和豪放派的特点时,竟手舞足蹈起来,一边是杨柳岸,晓风残月而另一边豪放派则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手势动作极其夸张,一看就是性情中人。第二件事,印象深的是一次讲汉字草书的“上下”两个字的写法,上字的草书是上面两点,下面一点,下字是上面一点,下面两点,他在黑板上还做了演示,说文解字,生动形象,讲到得意之处,颇象孔乙己的茴字的四种写法,勿我两忘,很是陶醉。第三件印象深刻的是先生给我们班每天下午安排了半个小时的读报时间,并坚持了很长时间,他亲自给我们读当天的报纸,多是实时的评论,理论联系实际主要教我们议论文的写作,“起承议转收”,加上自己的评论和观点,一次好像读到,政府举债,大建楼堂管所,并且县里领导买了一辆皇冠轿车当座驾,立马由读报展开了对现实的批判,报上有一句话,还记得,“寅吃卯粮”“政府债台高筑”云云,一辆皇冠价值30余万元,一个教学楼也就二三十万,气愤之情言于溢表,现如今还不是这样吗?有过之而不及,土地财政,影子银行,巨额地方债,如果先生知道的话又该义愤填膺,仗义直言了。先生经世济民的担当,不愧为大儒风范,现在据说已经退休,在南街村安享晚年。
回忆是一种重逢,更是一种怀念,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的爱是不求回报的,一是父母的爱,对子女的爱,二是老师对学生的栽培关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每一个老师的愿望。在这里我作为学生不敢,也没有资格评价我的老师,如果老师能够看到这篇拙文姑且原谅我的不敬,毕竟多年的回忆变成文字,能让我一吐为快,化解我多年的思念,也能心安一些,感恩老师的教诲,愿天下的老师,平安,幸福,健康。
愿这篇短文象一只漂流瓶,如果有人拾到,或付之一笑,或慷而慨之,或灵犀微动,看罢请重新把它投入茫茫人海之中任它漂流吧,"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2019年1月11日子夜于姑苏虚静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