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初期,9.11事件之后,美国致力于反恐行动,被压制多年的中国得以喘息,科技、军事、经济等领域突飞猛进,GDP跃居世界第二,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国家。社会在高度发展的同时,农村早有人崭露头角,发家致富,成为茶余饭后谈论的中心人物.
此时读了两年高中的阿文辍学在家,等待着投靠亲戚到大城市长大展身手。
阿文和众多90后小伙伴一样,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美好的童年。生于农村自然少不了上沟下河,翻墙爬树,和一群小伙伴无忧无虑地奔跑游戏,偶尔也会调皮捣蛋被人找上门来。即使如此阿文在村里也是乘巧的孩子,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县重点高中,并拿到了奖学金。父母为之骄傲,并预言这小子将来必有出息.
父母不知道的是,进入高中的阿文渐渐地有了厌学情绪。高中的知识枯燥乏味,脱离现实,强度高,压力大,阿文早已经严重偏科,只对语文和物理感兴趣。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位亲戚,开着大轿车,拿着小手机,油亮鲜亮,谈笑风声。村里的老人也谈论不止,讲述着他传奇的经历。此时的阿文已经读了不少的人物传记,虽说这亲戚与历史名人有天渊之别,但在阿文心中已是平起平坐,羡慕不已。
辍学的阿文在县城闹市游荡,拉帮结派,寻衅滋事,无异于地痞流氓。但阿文毕竟读了几本书,知荣辱进退,两个月后便随亲戚外出打工,要学门手艺。
在开往江口的长途车上,阿文庆幸自己没有犯下大的错误,燥动的青春是愚蠢的表现,一技在身才是铁饭碗,大好前途在向他招手。
两年后,阿文果然不负众望,由建材店的伙计升为了店长。有了自己的名片和办公桌,第一时间拍照发空间炫耀;坐在办公桌前满满的成就感。
升为店长后,阿文的体力劳动少了,话语权大了,以前排挤他的同事态度也转变了,暗恋的隔壁小姑娘也和他说话了。他还有了一部分客户和供货商的朋友,隔三差五的被邀请出去做客。让原本不可一世的阿文更加膨胀了,暗自思忖:谁说现实残酷了?只是没我这般的头脑和手段。
确实,二十岁出头的年龄,都以为自己有无限可能。 社会表现出短暂的美好,他们会误认为这便是生活的真相。
同样,阿文也以为自己是生活的主角,上帝的宠儿。时间一长便不满足现状,这一举动被老板捕捉到,便叫来谈话。画大饼的承诺提高待遇,在县城付首付买房买车…膨胀到极点的阿文,这些话对他来说早已经是耳旁风,一心想着自己开店。
阿文带着四年的和蓄回到县城,又向家里拿了部分钱开了自己的店.
投资不足十万的小店,却承载着他百万的梦想。
阿文往昔的同学都来拜访,他们当中部分妻带子,多数也在谈婚论嫁当中。阿文侃侃而谈,讲述江口四年来的奇闻趣事,讲自己如何一步步成为店长,创造年近五百万的营业额;更清晰地描绘对未来的期盼,甚至要成就如何的企业更是娓娓道来,仿佛一切都如探囊取物,信手拈来般容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转眼三年,现实虽说没和阿文期待的那样发展,但也算细水长流,稳步发展。阿文还是孤身一人,还讲述着江口作店长时的短暂成就,以掩饰没有恋爱经历的尴尬。此时他不再期盼未来大展宏图,按照这三年的发展速率,三年后买车,五年后买房还是有可能的。
又过了两年,生意不如往年。阿文陷入了焦虑和迷茫中。爱情依旧没有降临;房子在父母的帮助下按揭买了个小平方;二手面包车已经开了五年面临报废;收入去掉开支所剩无己;还有近十万的死账坏账和未收上来的欠款;期待的生活没有如期而至,同龄的朋友已经二胎三胎了。阿文内心焦灼,又无可奈何。
和同龄人相比,阿文只是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他恨自己不努力,又不知道怎么去努力,他没背景,没资源,没天赋,设学历,家庭也不优越,买房首付已是父母半辈子的积蓄,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存款能支撑自己的婚姻,让自己去积累的话更不知道得积累到猴年马月。
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希望和努力,以为赤手空拳就可以成家立业,现实却不会因为理想的美好而存在或实现。现实给了阿文狠狠的一巴掌。
阿文并没有放弃,他请心寡欲,开始读书和健身。他也知道这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只是不愿接受命运而已。没有钱无所谓了,没有爱情也所谓了,什么都可以没有,上进心不能没有。
过了多年,阿文躺在病床上,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此时的中国已赶超美国成为世界等一大经济体。国内主导经济已由房地产转移到科技领域,人均收入也随着人口老龄化的退去而提高,真正实现了民族的伟大复兴,国力富强.国泰民安.
当然和平富庶的时代来之不易,阿文也同样随着时代的大潮艰难度日.
阿文如愿成了村里议论的话题,茶余饭后都会提起那个谁家的孩子怎么还不结婚?还不换车?小的时候这么灵活,现在却如此如此…
这样的话也让阿文的父母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年龄增长,二老已丧失劳动能力,无法务农。膝下无儿孙,家里显得冷冷清清。外出闲聊总会被人问起家长里短。 所幸阿文母亲有退休金,可勉强维持生计,不再出门。
阿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深夜的枕头上不知沾了多少泪水,也不知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生活的压力让阿文看起来比同龄人显老不少,婚姻他已经不再奢求,只求把了二老照顾好.
想到这里,病床上的阿文已经老泪纵横
,胳膊上的管子限制了他拭泪的动作,干脆就流个痛快 吧.
同样的场景,阿文目睹过两次.
父母都是为了他果断的放弃了治疗。“没必要把钱花在快要死的人身上。” 父亲母亲都说过同样的话,他们都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经历了同样的病疼和哀嚎,站在旁边的儿子却束手无策。弥留之际,表情逐渐轻松,眼神里却充满了不甘和怜爱,最终一点点消散而去。
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
阿文也知道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父母
不再对自己唠叨,也不再有什么期望,只盼个平安健康。作为儿子没让他们享受到天伦之乐,辜负了他们太多太多。下辈子为你们做牛做马,不配做你们的儿子。
阿文的眼角流下最后一滴冰凉的眼泪,享年八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