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挺热，父亲和母亲没出屋门。
《百姓调解》五花八门，父亲母亲不知看的啥，却把话题引到遗嘱上。
未雨绸缭是好事，可是话题挺沉重。“将来准备跟着儿子过？”，母亲瞄一眼父亲，似乎自古以来养儿防老的观念都没有离开过父亲母亲的脑袋。
“我想跟着寻香”，母亲试探父亲，“这孩子实诚，说啥不会给我气受”，似乎还有补充，“其实我对她一般，不及旭东”。
“大花没啥不好”，父亲像是没想过，“孙子俩哩，大花也算有功”，想想媳妇又想想女婿，好似都差不多。
“那嘴多厉害”，母亲有心结，婆媳关系不好处，“啥时候也没说咱好，仿佛都是应该的，旭东也是个怕老婆的”。
“计较那干嘛”，父亲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打嘀咕的，“咱心甘情愿的嘛”。
“咱都八十多了”，母亲叹口气，“打包子、蒸馒头、烙大饼，做啥好吃的都少不了她那一份，可你啥时候吃过她一个饺子馒头”，风扇吱扭吱扭，母亲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心都扒给她了，还丢脸子摔锅打碗的，嫌弃这不好那不好”。
“谁都有心烦事”，父亲很宽容，“可能咱有啥确实没做好”。
“我是长辈”，母亲瞪眼，“她那是啥态度，我都不跟她计较，她还没完没了”。母亲的语速突然加快，“就说包包子馅儿咸那次，你孙子一呕，你看她魔怔的样”。母亲捏腔拿调学起大花，“黑蛋，没中毒吧，以后可别瞎吃”，母亲越说越气，“中个屁毒，咸就是咸，说的啥话，亏你都不吭声，要是我在……”，母亲咬牙切齿，“哪能饶了她”。
“小辈，你制啥气”，父亲像是劝，怕母亲怒火难消，赶紧转移话题，“中，跟谁都中”。
“别拦着我”，母亲余怒未消，“前几天专门在我面前叨叨，黑蛋该放暑假了，得报个游泳班，680呢，你说她是啥意思”，母亲恨恨地絮叨，“我没吭声，你猜咋滴，她看着我又说一遍”。
“那就报一个”，父亲似乎没啥意见。
“凭啥”，母亲不乐意，“谁是他爸妈，我管得着吗，年年寒暑假都来这一套，还不是惦记咱那俩退休金吗”。
“消消气”，父亲不想再讨论这鸡毛蒜皮，“那就听你的，不跟她们”。
“不中，哪能便宜她，我养儿就是防老的，非得跟着她”，母亲自己很矛盾，似乎也说服不了自己，打着蹩劲。
“中，跟着她”，父亲附和，“晚饭煮汤圆吧”。
“嗯”，母亲长长出口气。
